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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怒?”李仁爱冷哼一声,“福伯,你以为那位宋帝,会不清楚我大夏的底细?会不知道我等在边境的小动作?他之所以尚未发作,恐怕是在等,在看!看我大夏,究竟是真心臣服,还是想继续玩弄那套首鼠两端的把戏!”
“那……那陛下究竟是如何想的?”
“陛下……”李仁爱长叹一声,“陛下他,既怕宋帝的雷霆之怒,又舍不得那些唾手可得的边境利益。他总想着,或许南朝内部会再生变故,或许金人会卷土重来,或许……他能从中渔利。”
“可他却忘了,如今的南朝,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那位赵官家……不,那位宋帝,”李仁爱及时纠正了自已的称呼,虽然在汴京时常听闻“官家”二字,但两国君主,自当有别,“他既然能将金国两路大军打得落花流水,能将康王赵构的伪朝连根拔起,又岂会容忍我大夏在其卧榻之侧,时时挑衅?”
他越想心中越是焦躁,猛地起身,在亭中来回踱步。
“一面默许边境生事,一面又在朝中讨论是否要遣女联姻……如此自相矛盾,反复无常,传到汴京,岂不更让那宋帝耻笑我大夏无人,君臣昏聩?”
“老爷,那……那您可曾再次向陛下进言?”李福担忧地问道。
“如何没有?”李仁爱苦笑,“述职之后,我已连上三道奏疏,力陈与南朝修好之利,剖析边境妄动之害。可结果呢?奏疏如石沉大海,陛下只是召我入宫,温言抚慰几句,说什么‘卿乃国之忠臣,朕知卿心意,此事朕自有考量’,便再无下文!”
他一拳捶在石桌上,震得杯盘作响。
“我只怕,陛下这是在玩火!一旦那宋帝耐心耗尽,挥师西来,我大白高国数代先祖辛苦经营的基业,怕是真的要……烟消云散了!”
李福见状,也不敢再多劝,只能默默地为李仁爱又斟上一杯酒。
就在此时,一名家丁提着灯笼,脚步匆匆地从前院方向走了过来,在亭外数步远的地方停下,躬身禀报道:“启禀尚书,门外有客来访。一位是中书省的李评事,另一位是御史台的野利都勾,他们说……有十万火急之事,需立刻面见尚书。”
李仁爱闻言,眉头猛地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讶异。
中书省的李评事,他知道,那是国相拓跋守寂的得力臂助,为人素来谨慎。而御史台的野利都勾,更是以刚直不阿著称,平日里与他们这些礼部官员往来并不算密切。
这二人,深夜联袂到访,还声称有“十万火急之事”,所为何来?
莫非……是朝中又发生了什么变故?还是……与南朝有关?
李仁爱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强自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道:“福伯,请他们到前厅奉茶,我更衣之后,即刻便去。”
“是,老爷。”李福应声,连忙引着那家丁向前厅去了。
李仁爱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抬头望了望那深邃的夜空,只觉得胸口压抑得更厉害了。
他将杯中最后一点残酒饮尽,那辛辣的滋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却丝毫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看来,这兴庆府的夜,今日是注定无法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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