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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上了蒋璟言的车。
她拒绝过,被无视了,连卓又挡着路不放。
上车后,蒋璟言阖目养神。
她十分客气地跟连卓报了地址,可后者只顾开车,与出租屋是反方向。
车厢内太安静,沿路是回市中心公寓的风景。
陈清像被放在一锅温水里,升腾的烟雾温暖也燎人,逐渐置身于混沌,一分一秒皆是煎熬。
到了小区,连卓下车。
蒋璟言降下车窗,“罗太太回洲南过春节,这周,你选个日子,让连卓给你买票。”
罗家是陈清高中的寄宿家庭。
蒋璟言那几年分到洲南市指技交流,原本,她从青佑福园出去后,住在他在部队外的公寓,每个月除了月底那一周,房子里只有保姆和她。
中考结束后,蒋璟言突然回家呆了半个月,假期尾声,带她去了罗家。
罗家夫妇是丁克,罗先生做国际贸易生意,典型的创一代,罗太太出身于音乐世家,是洲南合唱团副团长。
陈清在罗家住了三年,格外乖巧懂事,加上她成绩好,音乐悟性也高,罗太太惜才,把她当徒弟一般器重,18岁那年,恰逢国乐节,罗太太在合唱团里为她加了场演出。陈清也争气,以一曲《梁祝》惊艳四座,有位老先生当场想收她为徒,罗太太骄傲得不得了。
整个大一学期,罗太太带着合唱团巡演,算起来,也有一年多没见面了。
陈清看了看日历,“除夕那天训练营有演出,等结束了,我自己买票。”
“推了。”
她攥紧皮座椅,“推不了…”
蒋璟言指节轻叩扶手,沉默不语。
逼仄环境中,陈清手心出汗。
好半晌,他出声,“这周之内,搬回来。”
“我住那儿挺好的,蒋先生不必——”
“陈清。”男人耐心尽失,“你是在跟谁划清界限。”
“该划清的,你和别人相亲,我还在这儿住,容易被误会。”
蒋璟言蹙眉,“我相亲,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这句话并没有深意,可陈清不这么想。
一口气憋在她喉咙里不上不下,声音也嘶哑,“和我没关系,就更不能搬回来了。”
“既然要划清,那救你出会所,这份人情怎么还。”
“蒋先生希望我怎么还。”
“搬回来,老实待到周三,回罗家。”
陈清转头,“你准备包养我了,是吗?”
她眼眶微微泛红,看向他的眼神委屈又倔强。
蒋璟言记起陈清去罗家第一天,那晚他公务缠身,着急走,离开时她追到车前,扯着他袖子问:蒋先生,您不要我了吗。
见他不说话,陈清执着追问,“你要跟别家小姐联姻,怕我日后成为你的麻烦,干脆养在身边,控制在手里,是吗?”
蒋璟言一双眼深不见底,冷声冷气,“不然呢。”
她愣怔,眼泪淌了一脸也浑然不觉,“我本来准备离开的,是你那天——”
“行了。”男人扭头,揉捏眉骨,“下车。”
陈清指尖掐着手掌,浑身止不住的颤栗。
人都会有自欺欺人的瞬间,明明有心理准备,可一旦亲耳听到,那只盘旋在心口的秃鹫,会立刻将残存的侥幸啃食干净,在这个时候她才明白,秃鹫的掌控权在蒋璟言,不在她。
风扬起雪沙,陈清推开车门,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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