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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夷第一反应不是惊喜,不是呆滞,不是迷惑,竟是去看言希的表情。
言希眉间的尖锐融掉了八九分,微风小雪,恬入心窝。
于是他抱住阿衡,叹气,又叹气:“只可能是你了。”
阿衡拍他的肩,这个伴了她许久许久,对朋友从来不离不弃的少年,让她只有由衷的想念。
她说:“我变了多少,你竟然认不出?”
达夷擎住她的头使劲揉,眼圈红了:“小姑奶奶,咱以后不玩儿失踪了,成吗?”
阿衡点头,闷声哽咽,说:“好。”
他说:“你再来一次,言希有九条命也不够使的。”
言希看着两人相拥,手缩进了口袋,心中好像破茧的蛹,寻到了最后的力气。
他笑,这便是他的弱点。
上前,静静地拥抱了两人,静静地流泪。
他的家,他的友。
无比丰沛的意义。
玄关,温思莞站在阴影中,手无力地垂着。
他说:“阿衡,你回来了。”却无法张开双臂,来个十足的哥哥的拥抱,他早已被折去了双翼,只因为温姓。
于是只能微微笑着,嘴角是个小小的涡。
这是像极父亲,阿衡没有继承的独一无二,便因此有了命运的独一无二的洗礼。
他曾经在阿衡离开之后,抵进母亲怀中无力哭泣,无法再做个刚强的男子汉:“妈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不是妹妹?”
母亲却生平第一次打了他。她说:“你姓温,温家的男儿绝不会退缩。你爷爷在战场上没有退缩,是为了他的战友;你父亲在海上没有退缩,是为了他的祖国;而你,为了你的妹妹,也不能退缩!”
他流泪,像个孩子,妈妈,妈妈,好大的代价。
温母却笑了:“未来还有多久,温思莞你现在就要认输了吗?”
他的母亲,刚失去丈夫的母亲,教他,不可认输。而那一段旧事,是永恒了,连时光都无法洗刷的沉重。
他看阿衡。
那姑娘眼中却是一种深深的隔阂生疏,无措了,小声开口:“思莞,对不起。”
思莞笑:“为什么说对不起?”
阿衡想了想为了什么,认真地说:“对不起,我回来了。”
她礼貌清楚地开口,竟这样荒谬,为了回家而向自已的哥哥说对不起。
思莞耸肩:“外面风寒,进来再说话。”
温妈妈,生了阿衡的温妈妈却冰冷了面孔,深深地,几乎是用没有温度的眸看着她。转目却移向了那个漂亮高挑的少年,冷冷地质问:“言希,你怎么向我承诺的?”
言希大眼睛看着她,并不退缩:“阿姨,我一直都知道,甚至是本能。”
怎样,让她完整,让她幸福。
甚至,在某些时候,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一部分拥有他才有意义的阿衡。
温老叹气:“小希、达夷跟我一起吃早饭,阿衡许久没回来,同你妈到房间说会儿话。”
再然后,言希在温家耗了一整天,却没有看到阿衡。
夜深,温老沏了第三道碧螺春,汤色已淡。他挥手:“小希,你回家去吧。”眸色睿智,却带着疲惫。
言希眯眼,定格在阿衡消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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