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某蹲下身时,裤脚沾了些潮湿的苔藓。
他指尖刚触到那堆黑色残渣,便皱起眉——腐木混着铁锈的气味顺着指缝钻进来,比寻常香灰更沉。
张某的赤焰剑在身侧轻颤,火纹映得她眼尾泛红,正半跪着检查那具已开始风化的尸体。
“这香不是掩行踪。”
任某捻起一点灰,在月光下看它泛着极淡的青,“是掩他们身上的印记。”
他想起方才那团黑雾消散前,死者后颈闪过的幽蓝微光,“可能和无面者有关。”
张某突然“啧”
了一声,指尖按在尸体掌心。
风化的皮肤下,隐约浮出暗紫色纹路,像被烧熔的蜡油,“傀儡纹。”
她抬头时,发梢扫过任某手背,“这些人被咒术抽走了灵识,现在只剩驱壳。”
任某将残渣收进玉瓶时,指腹擦过瓶身的刻痕——那是他上个月和张某在鬼市换的,说是能封灵物气息。
山雾又涌过来,这次裹着若有若无的吟唱,像无数人贴着耳朵念咒。
他站起身,金纹从手腕爬上手背:“走。
得赶在无面者完全成型前。”
张某从袖中摸出枚银铃铛。
铃铛只有拇指大小,刻着缠绕的藤纹。
她轻轻一晃,铃舌没动,两人的影子却像被揉皱的纸,在地面扭曲成一片模糊的灰。
“隐息铃,能遮半柱香的灵识。”
她冲任某挑眉,“上次从风铃草那顺的。”
任某笑了下,指尖点在眉心。
金纹如活物般窜上鼻梁,他低喝一声:“夜瞳。”
一团淡金色雾气从他掌心涌出,凝成巴掌大的灵鼠。
灵鼠的眼睛是两颗流动的星子,冲他啾了一声,便钻进雾里。
“前方三百步有结界。”
任某耳中传来细若蚊蝇的尖鸣,他拉着张某往左侧岩缝挪,“夜瞳说,阵眼在左边第三块石头下。”
岩缝里的青苔滑得很,张某的鞋跟擦过岩石,发出刺啦一声。
任某的金纹突然灼了下——结界的光已经能看见了,像层透明的水膜,在雾里泛着冷白。
他蹲下身,用匕首刮开地面的浮土,露出下面暗红的阵法符号。
“是锁灵阵。”
张某凑过来,发间的银饰碰到他耳垂,“得扰乱灵石的灵力节奏。”
她指尖在空气中虚画,火纹跟着划出半道弧,“上次我破这种阵,用的是……”
“知道。”
任某打断她,指尖按在阵眼的灵石上。
他闭着眼,金纹从指缝渗进石纹,脑海里回想着风铃草小精灵教他的灵波频率。
灵石突然抖了抖,表面的光纹开始错乱,像被搅浑的水。
“走!”
他拽着张某冲过去,结界在他们身后“啪”
地碎成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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