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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两天我和李迟舒偶尔交换做饭,因为多了条小狗,他开始愿意把一部分额外的学习时间分出来陪土豆——即便他本身对学习的状态就是过度紧张的,少了这些时间对他的成绩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这毕竟是连我都没有得到过多少的殊荣。
衣不如新,人不如狗。
尽管如此,李迟舒在临近收假的两天还是表现出难以掩盖的失落,我在他睡着的夜里对着他抓耳挠腮半宿也没参悟缘由,唯一的可能是他不太想离开这个地方——
我有一种很敏锐的直觉,又或者这直觉根本来自我这些年对他本性的了解,我想李迟舒打心眼里认为,我和他的交集会随着小长假的收尾而彻底结束。
在他看来,我这些天对他的亲密不过是出于拜托他陪我下乡居住做出的补偿,并非出自我的本心。
他不相信与他云泥两端的沈抱山对他会有非比寻常的感情。
六号傍晚,他又坐在那堵矮墙上,土地和草木的气息混在晚风里,把他过分宽大的T恤吹得像面旗帜,李迟舒一言不发地望着屋顶的绯色晚霞发呆:兴许是在思考寻常的补偿里怎么会穿插进一个冰淇淋口味的吻,又兴许在思考普通同学之间是否能那样恰如其分般地给彼此吹头拥抱,再兴许他在困惑那个清晨,我从身后抱着他时那句睡梦间的呢喃,怎么会如此顺口自然。
我让李迟舒本就没怎么得到过休息的大脑更忙碌了。
我喂完土豆从后院走出来,习惯性地把手插在裤兜里,倚靠着陈旧的木门冲他喊:“李迟舒。”
他迟钝而茫然地把目光下移,穿过坝子凝聚到我脸上:“……嗯?”
我问他:“要不要去放风筝?”
“放风筝?”他朝左右两边的远处搜寻一圈,“这哪有风筝?”
“你不是给我做了一个?”
他面上再次浮起局促和不安,给我慢慢认真地解释:“那个……只能拿在手里玩,不好放的。”
我一步一步走向他:“那就去找好放的。”
——
李迟舒坐上摩托车后座时还没反应过来:“我们要去哪儿?”
我给他扣好头盔:“去镇上,买风筝。”
“买风筝?”李迟舒虽然问题很多,但双手很自觉,我一坐上去就抓住我两侧的衣服,“现在是十月份,有风筝吗?”
我发动摩托:“十月份就不能有风筝?”
他的声音夹杂在引擎声里:“我以为风筝都是在春天放的。”
我想到了什么,在开出摩托时问他:“跟你爸爸一起?”
他点头,头盔和我的轻轻碰撞,小声说:“还有妈妈。”
也难怪。李迟舒作为留守儿童长大的每一岁里连放风筝都有时限,一年到头父母只有除夕过后那一小段开春的时光能在家陪他,于是他的记忆里,连风筝也是有花期的。
我偏头冲他笑了笑:“那你就把我当成春天好咯。”
算我们运气好,临近的镇子是个开发中的古镇,三五不时来的游客也不少,故而越逼近夜晚越热闹,不然普通的镇子到了五六点也有不少店铺要关门了。
我找了个看起来像本地人开的小卖部,老板一听要风筝,转身钻到二楼库房,真从去年没卖完的积货里搜罗到一堆风筝。
古镇边缘有一个很宽阔的小广场,旁边连着跑道和草坪,围栏下还有一个升旗台,据说是开发以前的小学旧址。
这会儿斜阳满坡,游客三三两两打堆坐,李迟舒手里的风筝很大,彩带飘飘,又是饱和度极高的颜色,我越把他往草坪那边带,就越多人看过来。
他显而易见地变得不太自在,如果不是我推着,感觉他都能往后退着走:“要不我们换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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