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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我能不告诉你吗。”
周灼的神色认真了些,“还是那句话,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别抱太大的期望了。”
温然垂着脖子点了点头:“我知道。”
十点半,跟同事交了班,温然回到更衣室数了两遍小费,叠好揣进兜里,制服该带回家洗一洗了,干脆就直接穿着走出后门,去搭地铁。
其实想去一趟蓝玻璃,但肯定已经打烊,明天再说吧。
末班地铁空荡荡,温然没看手机,靠在椅背上无聊地看着车厢电视将一个生发液广告放了三遍,最后画面突转,军事新闻频道正义凛然的开场曲响起。
“北部战区联合战役告捷,除驻扎部队外,其余参战军队已陆续撤离。战后会议将于明日统一召开,并由各战区司令与指挥官作为代表出席……”
温然盯着屏幕中关于北战区的画面,连地铁到站都没察觉,直到车门在滴滴滴的提示音中打开,他才回过神,起身走出车厢。
下了地铁,走进那条被一盏盏路灯照亮的小巷,夜风从身后吹来,探入衣领,背上的汗毛忽地成片立起,温然缩了缩脖子,无端有些紧张,停下脚步,他缓缓回过头——空无一物,只有远处巷口外飞驰而过的几道车影。
转回头,温然加快脚步迈出巷子,未歇业的店面和路边的小摊将他拽回热闹的尘世。路过经常光顾的水果店,温然进去买了几个苹果。
拎着苹果走进楼道,橙色感应灯自动亮起,温然小跑上楼,找出钥匙,插进锁孔,旋动。
清脆的咔嚓一声,他握着钥匙的手僵在了半空。
钥匙只转了半圈,就再也转不动了——门开了。
明明在出门前多拧了一圈保险扣的,不可能记错。
大脑空白,温然回头看向对门,邻居是位货车司机,大部分时间在外奔波,离家一次至少半个月才会回,没记错的话对方上次出门是四天前,目前不在家。
感应灯暗下去,陷入寂静的漆黑,温然吞了吞口水,慢慢将钥匙拔出来,握住门把手,往外拉开一点点,尽管已经很小心,老旧木门仍不给面子地发出突兀而尖锐的一声吱呀,温然顿时屏住呼吸。
他靠近门缝,本该闻到熟悉的属于自己家的气味,此刻却被清晰的alpha信息素覆盖,仿佛凭空伸出的无形的手,扼在咽喉。
连自己的信息素都闻不到,像一个真正的beta一样,温然已经忘记有多久没嗅见信息素的味道。与千千万万个人擦肩,这个世界上能被他凭信息素辨认出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人而已。
屋内一片静寂,温然机械地直起身,拉开门,黑暗中听见楼下隐约的人声,他走进房中,alpha的信息素如一场浓雾,片刻间笼罩住他。
客厅窗帘薄得像纸,淡淡的光半遮半掩地照进来,模糊勾勒出客厅中那道黑色身影,温然抬起手摸到门边,满是冷汗的指尖轻轻按亮那盏瓦数很低的灯。
砰——!灯光亮起的瞬间,穿堂风带动门猛地砸上,温然狠狠哆嗦了一下,而视线动也不动地落在正抱着手靠在客厅那头橱柜旁的alpha身上,耳膜被心跳震到发胀。
顾昀迟穿着陆军战术服,肩章臂章一应摘得干净,头发是不经打理的干净松散,微歪着头看向他。
“回来了。”
他开口,时隔多年的第一句话,平常得像熟稔万分的日常问候,温然却觉得有千尺暗涌藏在他比从前更低沉的嗓音里,呼啸着压制过来。
温然睁圆眼睛望着那张藏在阴影下神色难辨的脸,张了张嘴,嗓音因喉咙发紧而有些虚哑:“你怎么会在这里。”
很轻的一声啧,似是有些不满,顾昀迟放下手搭在橱柜边沿,答非所问道:“你瘦了。”
他越平静,温然越恐慌,钥匙锯齿深深陷进冒汗的手心,声音发颤地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昀迟没有回答,直起身,一步步走过来,陈旧的地板随着脚步被压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暗淡光影缓缓切割过他的脸,像追过万里的晨昏线,从荒芜辽远的北部战区到这间小屋,也从一次次面容不清的告别中到漫长七年后的今天。
alpha的头发不短不长,露出清晰眉眼,那双眼睛依旧深黑无底,比少年时更添几分肃穆锋利,脸上没什么表情,是冷静又从容的,目光却重得几乎将温然压垮。
“我来兑现我们的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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