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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挂在山尖。
营地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伤兵压抑不住的痛哼,还有几声费力的咳嗽,提醒着这里还有活人。
顾文清站在营地最高处那块秃石上,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望着远处墨色的山峦,心头却沉甸甸的,比灌了铅还重。
赤狼身上搜出的那片烧焦的玩意儿,揣在怀里,硌得他心口一阵阵发紧。
江宁,姓杨的,粮草……
几个字眼在脑子里打转,串成一个让他脊背发凉的猜测。
不能就这么等着。
夜彻底深了,营地里除了巡逻的脚步声,再无动静。
顾文清把冯子厚叫到了自己那间四面透风的营帐里。
“子厚,挑个绝对靠得住,脑子灵光,腿脚也快的兄弟。”
顾文清的声音压得极低,透着一股不容商量的劲儿。
冯子厚怔了一下,看顾文清脸色凝重,用力点了点头:“大人放心,老王头行不?以前斥候营的老人,话不多,心细,在这山里头钻了几十年了,门儿清。”
“就他。”
顾文清从怀里掏摸出一小块碎银,“让他去一趟江宁府左近,小心打探,特别是军需粮草那块儿,还有……留心姓杨的官。”
他没提那片焦炭,只说是战后探探蛮子那边的虚实。
冯子厚接了银子,没多问,转身就去安排了。
接下来的两天,寒鸦谷的气氛更压抑了。
伤药用光了,又有几个重伤的兵卒没挺过去,营地角落里多了几块新土。
活着的人,动作都慢吞吞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魂儿丢了一半。
顾文清强打精神,处理营务,安抚人心,带着人加固破烂的营防,可心里那块石头越悬越高。
老王头还没回来,每一分等待都熬人。
赵氏话不多,默默地帮着照顾伤员,也顾着他。
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却从不多问。
只是在他深夜拧着眉头坐在那儿出神时,悄悄端来一碗热汤,然后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陪着。
第三天傍晚,天色将暗未暗,顾文清心里那根弦快绷断的时候,一个瘦小干瘪的人影,悄没声息地出现在营地外围的暗哨边上。
老王头回来了。
看着比走的时候老了十岁,满脸尘土,嘴唇干得起了皮,身上粗布衣裳也划破了几道口子。
顾文清赶紧把他拉进自己的营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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