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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诏抬眼,微微抿唇一笑。
“诏不必多问。
王上与相国既说是喜,那便是喜。”
那话似有深意,却难从他脸上察觉端倪。
寒殿无有炭火,裹着厚重狐裘,仍沁的人周身生冷。
齐尤紧了紧袖口,垂眸盯着人,惊觉少年老成,有稳重而锐利之气,遂顿了片刻,“三公子聪慧过人,想必定能在燕国寻得立锥之地,保两国之太平,不负王上所托。”
“诏,谨记王上与相国的教诲。”
“如此甚好。”
齐尤道,“还请三公子早做准备,燕王已遣了人亲自来接,定于三日后出发。”
见他垂眸不语,齐尤心下叹道,到底是个孩子,远赴他乡做质子,朝不保夕,多少是怕的吧。
“若无他事,臣便先退下了。”
齐尤转过身去,刚跨出殿门一只脚,便听身后冷淡的笑声问道:
“既封了储君,何时备下诏的储君大典?”
“……”
齐尤心下一惊,回过身来看他,却见秦诏淡定起身,拂手揖了礼,将人嗓子眼儿里的质疑逼了回去,“有劳相国,诏,定会做好准备,参加储君大典。”
齐尤没说话,拂袖哼笑一声,便疾步离开了。
这事儿是喜是忧,何等的危机四伏,旁人不知,他自是心知肚明的。
之所以亲自来一趟,便是为了看看,那位三公子的反应。
没成想,反倒让他将了一军。
既不胆怯,却也不藏锋,有意思。
那带两分阴鸷气息却生的极其端正的脸,凤眼含着笑,如风雪斧凿的金殿,冷淡的伫立于此,久久刻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储君大典寒酸,不过是布了场宴席,当众宣诏。
群臣寒暄,却不肯拿正眼瞧他,明暗里遭嫌。
酒过三巡,秦王盯着角落里寒酸落寞而衣着单薄的少年,觉得心眼里过不去,又想起他母亲——那位福薄早亡的美人,到底还是赏了一块玉。
两日后,秦诏临行,除了楚阙,无一人来送。
宫里两个眼瞎耳聋的仆子还算忠心,只跪在殿门口等着听吩咐。
楚阙是他自小的玩伴,这会儿正扯着他衣裳问,“秦诏,做储君就这么好?你为何答应王上,要去那什么燕国?”
秦诏停下动作,轻笑应道,“做储君自然好。”
“可我听父亲说,那燕王可怖,你既做了质子、又是秦国的储君,离了故国,燕人如何能待你好?……”
可秦人待他,又何曾好过?
秦诏刚要开口,殿外声响吵闹便打断了二人。
片刻后,向来冷清的辞宫,鱼贯闯进来一群仆官。
为首的那个笑眯眯的布了诏,又抬了抬下巴,示意身旁都是些名贵赏赐,“三公子安好,王上政事繁杂,抽不开身,特意遣小的来给您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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