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在揽月餐厅的事件那天,李川跟陈江山蹲在马路牙子上的时候,关于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周艳,也为什么那么轻易放了凌不迟这个问题。
陈江山说,留周艳一命,只是不想凌雪身边没有亲人。
我陈江山是个没有家的人,我媳妇,总不能跟我一样吧。
可这一刻,回到月亮村,在林家堂屋里,跟瘦小妇人抱在一起的陈江山,冰凉了五年的心,终于在缕缕温暖下,开始回温。
他陈江山,是有家人的……
“行了,别哭哭啼啼的了,娘们唧唧的,儿子还没吃饭呢,赶紧整点吃的去。”
一旁,林木森揉了揉发红的眼,冲妇人嚷嚷了一句。
妇人松开陈江山,抹了抹眼泪,将陈江山摁回凳子。
“儿子,你先跟林爸说话,林妈给你做饭去……”
说着,妇人脚步匆匆的进了厨房,走到林木森旁边,抬腿熟练的踹了他一脚,瞪眼骂了一句。
“今天儿子回来,老娘不跟你计较,再跟老娘嚷嚷,弄死你个没良心的……”
闻名四里八乡的魁梧汉子,悻悻受了这一脚,嘿嘿一笑,缩了缩脑袋。
从头到尾,林木森跟瘦弱妇人,都看到陈江山一头白发的时候,但俩人谁都没有问,而是很快就挪开了目光,只是,在挪开目光的下一刻,身体都不自觉抖了一下。
“瘦了,也长高了……”
等妇人走出门,林木森来陈江山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下打量一番,说了一句。
陈江山轻轻一笑,刚要说话,就被林木森跟着一句话给惊讶到了。
“也是,想是山上风大,没什么好吃的,那个老爷子也不是个会收拾做饭的主。”
陈江山很意外。
不,已经不是意外了,而是十分意外的看着林木森。
“林爸,您……知道我这些年在哪儿?”
林木森爽朗一笑,大手把陈江山摁回到凳子上。
“我好好的一个大儿子,一消失就是五年,如果我连在哪儿都不知道,以你林爸的性格,你觉得会老老实实的呆在村里吗?”
陈江山挠了挠头。
“你消失没几天,就在我跟你林妈着急上火的时候,村里就来了个混不吝的色眯眯老头儿,留下几句话,偷了咱家两只老母鸡,在你林妈拎着擀面杖追赶之下,踩着咱家屋顶飞走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但说‘飞走了’这三个字时,林木森面色还是有些古怪。
谁敢相信,一个盯着村里妇人屁股看的眼睛发直,两只手一手拎只老母鸡的猥琐老头儿,就踩着自己家屋顶,嗖的一下,就在自己眼前,眼睁睁的飞走了。
陈江山听到这,顿时松了口气。
本来他还在想,怎么跟林爸林妈解释这五年匪夷所思的经历,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顿了一会儿,陈江山抬起头,看着林木森黝黑的脸庞,压着嘴角,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尽量让自己平静的问。
“林爸,我爸妈的坟……”
五个字出口,陈江山好像用尽了五年来积攒的所有力气,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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