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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兰殿家宴后,第二天。
祁王双手奉上辞呈、紫金绶带和虎符玺印,已是泣不成声。
天熙帝起身,绣有仙鹤神兽的衣袂飘飘然,拂过匍匐在地的祁王的肩侧,挪步至扇窗边,远眺万里如水墨画一般笼上朦胧色彩的江山。
幽清宫是清都最高点,在天熙帝的眼中,他看到漱河如丝绸缎带一般,绵延穿过山田花林,流入溺星湖,再往西再北,那里是许国。
海晏河清,风调雨顺,太平盛世啊。
可若是能够天下归一,方为千古帝王。
“九弟,朕这一统万里河山的梦想,你难道不愿意帮朕实现了吗?”
天熙帝幽幽喟叹。
祁王喉间充斥着幽清宫内的香,说话便如吞石,艰难了些:“陛下,臣久战无功,耻为武将之列。
如今只想好好教导照顾阿纵,不求他建功立业,只盼他今后能平安无事,不再惹事生非即可。”
天熙帝拂袖侧身,回头看他,金灿灿的阳光打在他的身后,令祁王看不清帝王的神色。
“九弟,你害怕了?”
轻的语气,满是笃定。
祁王不敢抬头,只哽咽道:“是,陛下,臣弟惶恐至极,以至于寝食难安。”
天熙帝微眯泛着金光的眼眸,别有意味道:“哦?害怕什么?你可是与朕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啊,非定王、光阳侯这些篡逆之辈可比。
阿纵遇刺一案,朕也给了你公道,朕最宠爱的明曦也已亲自道歉,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再耿耿于怀?”
“臣弟……臣弟并非因为公主一事,臣弟心中早有此念……”
祁王泪流满面,一时之间竟抽泣着无法言语。
“早有?从何时开始?不是因为明曦一事,那莫非是因为光阳侯?”
天熙帝拨弄着盆栽里的娇嫩花朵,漫不经心地问。
“陛下……”
祁王没有否认。
他撩起衣袍,伏地而跪,因伤痛过甚,肩膀瑟缩着。
他脱下衣衫,露出后背。
后背上有一条深约三寸的刀伤,深可见骨,多处未好的箭疮。
“请陛下容臣弟禀明详情,臣弟辞官原因有二。
其一,臣弟愧对陛下信任,是陛下顶着朝臣的压力交给臣弟兵权,以期攻下乌塔,只是连连对乌塔征战,劳民伤财,臣弟伤痕累累,却无尺寸之功,深感罪孽深重,是臣弟无能,臣弟愿卸下兵权,望陛下另择良将,以挽回臣弟的过错。”
天熙帝背过身去,望向北方的天空,“九弟不过自责,乌塔乃世代游牧民族,精通骑射,强悍野蛮,在前朝时便已盘踞漠北草原,如同中原之诸侯,历朝历代,死在其手中的能臣将相不尽其数。
九弟攻不下,非九弟之过,是朕太心急了。”
他扶着祁王起来,“乌塔是块堆了二百年的硬石头,罢了,不打就不打了,正好也得百姓一个喘息的机会。”
祁王继续道:“其二,不瞒陛下,前些日子臣弟总是梦到茜娘,茜娘却满是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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