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马璟本打算自掏腰包,请一众上榜者一同在福来饭庄中用个晚宴,只是陈泽难得表示出了明确反对。
“马县令,在我的家乡,有一个故事,叫‘子路受牛’。”
陈泽想了想,尽量用简单的语言描述道:“这个故事是说,古时鲁地有一人,名曰子路,一日他救得一位溺水者,溺水者感其恩,赠子路一头牛,子路欣然受之。或曰,鲁地今后再有溺水者,必有人争先救之。
“若马县令今日自觉可自取钱用于官府中,行事不必用官府账目,那今后,穷困者为吏,便不会如此行事。
“而马县令若是走户部报账,今后再有其他官吏遇到此局面时,便能欣然效仿。”
说到这里,陈泽叹了口气,抬眼看着眼前几位临时被安顿在县衙中的吏员,强调道:“我不怕诸君花钱,我只怕诸君贪钱。郡衙署中三番五次调整官吏的收入,就是为了保证诸君的温饱,乃至诸君各自家中亲眷的温饱,方能有心做实事,不会贪墨本该用到百姓上的钱。”
“谨受教!”
马璟恍然大悟,忙羞愧深揖道:“是府下想浅了,府下这边请户部掾做好账目,以便今后成例!”
“哎,不必如此客气,”陈泽将马璟扶起,道:“你能明白就好,挑选官吏,并不是看重他们道德有多高尚,行为有多舍己为人、大公无私,而是要看能不能做实事,思虑能不能周全!”
马璟再揖道:“谨受教!”
……
晚间,众人皆聚于福来饭庄,陈泽也随之上座,和这群低配版“准公务员”一同入宴。
这次宴席简单许多,马璟只是勉励众人一番,便各自结伴吃喝,或吹捧着席间为数不多的几个能写的了诗词的人了。
王溥的才学放在一众人群里是非常能打的,一首《孤竹春宴》将气氛带的极为热烈,就连马璟也不得不承认,王溥的文学造诣确实比他还要高上不少。
算来,马璟和王溥还算老相识,两人在上谷时,就曾在上谷郡招待所中见过,彼时还同徐际昌一起,高谈阔论过一顿饭。
如今才过数日,没想到在郡中吏员考试失利的王溥,居然主动报名了这次县中的吏员考试,考的也十分出色,乃至在马璟没有开后门的情况下,被众人一致推为了案首。
“王案首,算来你我也是旧识,没想到还有缘分在这里相见!”
马璟无意隐瞒两人的关系,十分坦然地在席间感慨起来。
王溥面带羞色,道:“惭愧,我才学不精,未考得郡城那次吏员,于是回来重学了算术,不曾想不过几日,居然就考中了这次县上的!”
马璟捋了捋自己好不容易蓄起来的一小撮胡须,笑道:“功夫不负有心人,你这番可是案首,算是县中第一人了!”
闻得此言,又见王溥似乎和马璟这位县令关系不错,众人便纷纷恭贺不止,屋内好一番灯筹交错。
翌日,最先入职的新吏员很快就被分到了各个部门中,户部被分到了最多的人手,其部门最高官员户部掾刘表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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