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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七回 小红孩一气洪熙官 喇嘛僧初战大佛寺（第1页）

洪熙官谓关超曰：“关师傅，我与你前日无冤，近日无仇，汝竟信龙门派弟子之言，与我作对耶？我今念汝为人所愚，故恕汝一命。今送汝跌打丸十个，好好回去疗治，痊愈之后，修心养性，不可再来惹事招非，否则我洪熙官铁掌无情矣。”

洪熙官言毕，从怀中取出跌打丸，塞入关超囊中。关超满面羞惭，点首不已。洪熙官一放手，关超一跃跳落台下。胡须松、韩飞虎、林龙、廖炳等，见陆阿采等盘马弯弓，严阵以待，始终不敢动手，扶着关超，垂头丧气，不便回归德门胡须松之哨营，直到鬼基廖炳武馆，先扶关超卧在床上，敷药止痛，然后再商复仇之计。

胡须松曰：“想不到洪熙官小子，确有两度真实功夫，赤手空拳，亦能战败关超也。”

林龙叹曰：“鞋，我等之技，自信亦不弱于人，今竟惨败，今后无面目再见人矣。血海深仇，未得报复，奈何奈何？”

韩飞虎曰：“黄麻师姐临别之时，曾嘱咐我前往罗浮山，拜见白鹤师兄，想法杀败洪熙官，当时我因事滞留未去。今三番几次，皆败于洪熙官之手，若不前往罗浮山，请白鹤道兄等设法相助，此仇此恨，恐无报复之期矣。”

韩飞虎言未毕，忽廖炳背后，有一人高呼曰：“几位师傅，不必心急，谅区区一洪熙官有何本领，我介绍一人到来，必能大败洪熙官者，但恐各位师傅嫌其年纪过少，不予信任而已。”众视其人，原来廖炳门徒沙尘锦也。

廖炳曰：“亚锦，汝谓有人能大败洪熙官，究竟此人是谁？”

沙尘锦曰：“廖师傅，此人并非别人，乃我之表弟李洪也。我之表叔李就，乃白鹤派升隆长老之入室弟子，精白鹤派拳术。其子李洪，年方九岁，幼随其父练技，聪颖过人，年纪虽轻，却学得一身绝技，轻身功夫，尤见高强，耸身一跃，标高二丈，身轻如燕，洪熙官亦非其敌手也。人见其年少活泼，乃称曰小红孩。彼与我份属表亲，我以金钱予之，彼必肯助我者。现在三元里居住，呼之即来矣。”

韩飞虎把头一摇曰：“不可，小红孩之父既为升隆和尚之弟子，升隆和尚与至善禅师虽不同派别，但同是佛门中人。而且我记得前辈言，谓升隆与至善平日感情极笃，亲如兄弟，今李就乃升隆弟子，而洪熙官则为至善门徒，论理，小红孩应呼洪熙官为师叔，彼焉肯助我等与洪熙官相敌耶？”

沙尘锦哑然笑曰：“嘻！韩师傅，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就虽然与洪熙官同为佛门弟子，但李就年纪已老，平日闭户潜修，甚少出外。小红孩此人，顽皮特甚，而且小孩子入世未深，焉知父亲交情，只要以多少银刃相诱，彼必乐意为我等帮助也。”

韩飞虎曰：“锦侄讲起，似乎又有多少道理。若此，我暂缓赴罗浮，锦侄立即往找小红孩到来，我愿以白银十两为筹，如我等妙计成功，则多送十两，以为酬劳。”

沙尘锦曰：“若有白银十两，小红孩必为我等所用矣。明早我往三元里，瞒着表叔李就，暗叫小红孩到此，命其先表演技击及轻功，为各位开一眼界，并定进攻洪熙官之计如何？”

韩飞虎、林龙、廖炳等均赞成。韩飞虎即从怀中取出白银十两，交与沙尘锦，另给一两作使费。沙尘锦将银接过，欣然而去。是夜，众人宿于廖炳馆中，一宿无话。

翌日清早，辰牌时分，韩飞虎等正在廖炳馆中，谈论起小红孩之事，沙尘锦昂然而入，后随一个八九岁小孩，圆头大耳，肥肥白白，头上梳了一对丫角髻，身穿一件红花衫裤。斯时，方是盛夏时节。此小孩子身体肥壮，行动活泼，随沙尘锦入。沙尘锦命之拜见各人。

小红孩果然逐一拱手见礼，口呼：“各位师长在上，侄儿李洪叩见！”言语伶俐，彬彬有礼。

韩飞虎、林龙等大喜，命之坐下。韩飞虎问之曰：“喂！小红孩，亚锦哥谓汝肯帮助我等，杀败洪熙官，然耶否耶？”

小红孩人虽细小，却甚老练，闻言，伸出小手一拍胸膛曰：“当然，大丈夫话得出做得到，谅一洪熙官有何本领。我非夸口，洪熙官外功虽好，却不及我之轻身功夫也。”

韩飞虎曰：“小红孩，汝之轻身功夫，甚为利害，可否先表演一两手，待我等一开眼界乎？”

小红孩年小轻浮，应声曰：“此易事耳，各位请洗净两眼可也。”

小红孩言罢，迈步至演武厅之中央，束紧腰间绉纱带，把手一拱，叫一声：“失礼！”言未毕，双脚一蹬，身躯一耸。

只见一条人影，直冲梁上，忽然失去踪迹，身形之快，有若流星，转瞬不见小红孩跳往何处。韩飞虎、林龙等，举头四望，仍不见小红孩踪迹，不禁啧啧称异。正在诧异间，忽见窗外一条黑影窜入，标至厅中，戛然而止，赫然乃小红孩也。

韩飞虎等大喜，一齐拍掌赞曰：“小红孩之轻功，的确利害。”

小红孩曰：“此尚未算得利害，我再表演绝技与各位看看也。”言未毕，把身一标，不知标去何处。

韩飞虎回头四顾，仍不见小红孩，忽觉头上微风吹至，急伸手一摸，头上之瓜皮帽，已被人偷去，回头一望，并无人影，大惊，心知小红孩作弄，但不见彼之身体。正在瞻顾之间，忽闻梁上演武厅之匾额上，有人哈哈笑曰：“瓜皮帽在此矣。”众人举头一望，果见小红孩手执韩飞虎瓜皮帽，在匾后跃出，一跳落地，身轻如燕，着地无声。

韩飞虎曰：“小红孩，老夫之技已不弱，竟为汝偷去小帽而不觉，汝之技的确令老夫五体投地也。兹者，洪熙官与我龙门派作对，惨毙我龙门派多人，今欲借汝之力，为我派复仇耳，汝有此胆量否？”

小红孩睁大黑漆漆之小眼睛曰：“锦表哥叫我帮助之时，未曾讲过要杀人，汝今要我杀人耶？”

韩飞虎曰：“然也，我想你替我杀死洪熙官，报酬多多不吝。”

小红孩摇头曰：“不得不得，要我杀人，多多钱也不得。锦表哥叫我来时，只谓洪熙官恃技凌人，叫我惩之以杀其威而已。若要杀人，我年只九岁，不欲干此等事，以免将来折福也。”

韩飞虎曰：“若此，汝肯助我杀败洪熙官否？”

小红孩曰：“败之则可，下手杀之，则须你自己负责矣。”

韩飞虎曰：“如此亦得。小红孩，汝立即前往大佛寺，与洪熙官一较高下，有此胆量否？”

小红孩曰：“有心不怕迟，何必要立即前往。且也闻洪熙官是个大名鼎鼎之拳师，若在大佛寺中挫之，人少看见，不是英雄所为也。过得三日，便是五月十三关帝诞，每年此日，城中武馆，必出动醒狮，至东关之关帝庙参神者。是日，各处武馆，齐集庙前，我若在此挫之，洪熙官一败涂地，臭名远播，不更好于在大佛寺内挫之耶？”

韩飞虎曰：“小红孩之言是也。但汝既不肯杀洪熙官，只负责挫之，然则以如何为度，汝能为我击折洪熙官之双手否？”

小红孩曰：“现在甚难决定，到时看当时情形方可答覆汝也。”

韩飞虎曰：“若此亦可，总之汝击败洪熙官便是。”

小红孩点首，约定三日后关帝诞之期，在东关关帝庙前向洪熙官挑战。

三日过后，已是五月十三关帝诞之期。羊城各武馆，照例又出动狮子，前往关帝庙贺诞。洪馆门徒，当然不能免俗。是日一早，门徒百数十人，执齐十八般军器，帅旗令箭等，一对大灯笼先行，上面写着“少林洪馆庆祝先师宾诞”字样。大灯笼后，鼓乐随行，跟着帅旗令箭，十八般军器，醒狮锣鼓，浩浩荡荡，由大佛寺，直望东关而行。

锣鼓喧天，炮声激耳。一路上，观众拥塞，排列两旁。辰时左右，来到东关关帝庙前。庙前旷地，早已人山人海，万头攒动。

洪馆狮子，在锣鼓声中，正想进入关帝庙，忽然庙侧，闪出一个小孩子，年约九岁，生得肥肥白白，头梳丫角髻，身穿红衣裤，张开双手，拦住去路，喝一声：“不准入内，请洪熙官行来，与我一较高下，胜得我一双小拳头者，方准入内，否则请少林弟子收拾招牌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