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里走,便进入了宛贵妃寝殿,里面的陈设终于令穆九歌更加清楚,她心里那股子怪异感从何而来了。
宛贵妃待她的义兄陀萨,绝对不是一般的心思。
否则,怎会连寝被都与陀萨的一模一样!
再想到禅封已与宛贵妃接触,想必已经告诉宛贵妃,陀萨之死是自己的手笔,看来今日……
思绪在脑中翻飞间,穆九歌已被领到宛贵妃面前。
见过礼后,她在宛贵妃对面坐下。
开口寒暄的话,也用的是大宛语,此情此景,更令人宛如置身大宛。
穆九歌有些明白,宛贵妃为何极少走出这座宫殿了。
侍女在两个青玉夜光杯里斟上血红的葡萄酿,宛贵妃保养的细腻白皙的手随意地端起一杯,小指指尖在空中微微翘起一个漂亮的弧线,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今日是本宫母国祭酒神的节日,大家载歌载舞,尽情狂欢,”她满眸的离愁思念不似作假,“九歌在我大宛五年,还记的吧?”
穆九歌当然记得。
大宛的王都贰师城虽一年大半都在下雪,但越靠云荒的城池气候越暖,多种葡萄,因而大宛尤擅葡萄酿。
他们将国人之中最先酿出葡萄酿的人奉为酒神,由于那人在五月十六日离世,故而这一日便成了他们祭酒神的日子。
穆九歌看了眼桌上的烤羊羔肉,抬眸轻轻一笑:“娘娘远方的族人,也正与娘娘同在一片苍穹下吃烤羊肉,喝葡萄酿。”
“本宫离开故土已有二十余年,早忘记母国的葡萄酿和烤羊肉是何味道。”
宛贵妃眼波轻轻地流转着,神态灵动宛如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指穆九歌手边的葡萄酿,“九歌替本宫尝尝看,是不是那个味道。”
穆九歌没有迟疑地端起,放在鼻翼下,便有浓郁的酒香飘出,她笑着道:“大宛名酿,春风度,一年只出一桶。”
她在大宛的时候听说,这是大宛先王陀萨专门为一个女人亲手所酿。
如今才知,这个女人竟然是宛贵妃。
“你在大宛喝过?”宛贵妃眸中光色滞了一滞,从斜靠的榻上起身,带起衣带间的环佩,发出悦耳的轻响。
大宛先王陀萨专门酿给宛贵妃的酒,要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被她这个当质子的喝到?
这无论对于宛贵妃,还是对于穆九歌,都不是个愉快的问题。
而宛贵妃今日又偏偏拿出大宛王死前喝过的春风度招待她,醉翁之意,不言而喻。
穆九歌只当不知,道:“九歌自大宛回天圣时,大宛新王给臣饯行用的便是此酒。”
宛贵妃美眸看了她一眼,走向窗边,紫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衬的她摇曳生姿,所过之处,空气中馨香飘散,转了话:“王宫里的雪松多高了?”
穆九歌:“王宫里的雪松年年换,前一年种的,第二年便挖了重新种,不曾长高过。”
她一直不解为何大宛先王陀萨会下这样奇怪的令,如今答案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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