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口风,像是她脸颊处的肿胀是由严如月造成的一般。
陆渊蹙起剑眉,朱嬷嬷便在一旁帮腔道:“姑娘胆小,公主遣人来传,她人微言轻的怎么敢违抗?天杀的人,怎么把我们姑娘打成这样。”
她这话也是似是而非,根本没有说清楚是谁打的阮兰,反而让陆渊生出了几分疑窦来。
阮兰跪得久了,又或许是脸颊处传来的痛意太过恼人,她本就清瘦的身形颤颤巍巍地要朝着一侧倒去。
陆渊剑眉处蹙起的沟壑愈发深邃了几分。
“起来说话。”他语气和缓了几分,总是没有方才那般的冷峻阴怒。
阮兰就如同扎根在泥土里的菟丝花一般,抓到缝隙里的一点机会,便要攀腾而上。
她瞧见了陆渊俊朗如玉的面容划过的这一点怜悯与同情。
阮兰便哭得愈发动情,也没有说话攀扯旁人,只是委委屈屈的落泪。
那晶莹如珍珠的泪划过她红肿的脸颊,显得愈发惹眼。
陆渊知晓严如月脾性如何,她不敢朝着金阳公主闹脾气,是极有可能以扇阮兰巴掌的方式来发泄心中怒火的。
只是花厅内贵妇众多,如月哪怕性子冲动了些,应也不会这般猖狂。
就在陆渊半信半疑之际,守在廊道上的芳箬忽而开了口。
她一向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平日里根本不搭理沁儿和雪儿。
此刻,芳箬贸贸然地闯进了耳房,跪在地上与陆渊说:“世子爷,奴婢有话要说。”
陆渊知晓芳箬是个多么老实可靠的人,闻言便道:“有话起来说就是了。”
随着芳箬一气呵成的动作,屋内朱嬷嬷与阮兰的心都高高吊起,一时间屏息静气,不敢喘息。
耳房内一片寂静。
就在陆渊灼灼的目光之下,芳箬开了口:“姑娘何其无辜,还请世子爷息怒,不要再迁怒无辜的姑娘了。”
她讲话这般一板一眼,却没有引起陆渊心里的厌烦。
他叹了口气,瞥了眼跪了一地的阮兰主仆,终是想起了梅园里烧的汹涌的那场大火。
陆渊便道:“都起来吧。”
朱嬷嬷这才搀扶起了阮兰。
陆渊与她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番,心里有些不自在,便对朱嬷嬷说:“苏园里若有什么缺的,尽管去找无名。”
朱嬷嬷听出了他这话里的歉疚之意,本是想趁热打铁,央求着陆渊来苏园过一夜。
毕竟自从姑娘搬去苏园之后,世子爷便没有来瞧过她。
不曾想朱嬷嬷的话语还没出口之际,阮兰已朝着陆渊福了福身道:“妾身没有什么缺的,多谢爷关心。”
陆渊愈发难堪,怔在原地愣了半晌,才以“外间宾客众多”为由离开了耳房。
阮兰也没有挽留他的意思,只乖顺地将他送去了耳房。
陆渊走后,朱嬷嬷恨铁不成钢地问:“姑娘,方才世子爷心里满是对您的愧怍,您怎么不趁热打铁,让他夜里来苏园瞧一瞧您呢?”
阮兰却淡淡一笑,如莺似啼的嗓音里染着几分惬意:“嬷嬷放心,今夜世子爷会来苏园瞧我的。”
她不信陆渊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不信金阳公主会对严如月去告状的事袖手旁观。
阮兰也明白金阳公主并非真心实意地喜欢她,不过是拿她做筏子,压一压严如月的气焰而已。
她们婆媳斗法,她从中渔翁得利,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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