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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一块石头,一个名字,又算什么证据?
他们在附近的村子住了两天,打听红沟牧场的往事。
红沟牧场成立之初吸纳不少当地牧民,可惜很多已经不在人世。健在的几位,当年还是孩子。他们不记得倪爱莲,倒是讲了不少牧场艰苦生活的故事。
六年里换了三个场长,两个都是肺水肿,担架绑在牦牛背上送下高原。
城里来的小伙个头那么高,连牦牛都不敢靠近,牛一叫,吓得搪瓷缸子都扔了。后来倒是学会了骑牦牛,有人连牛带人跌进冰河里再也没上来。
一到节日就开联欢会,大家围着篝火,跳汉族舞的也有,跳赛乃姆舞的也有,塔吉克牧民当然是跳鹰舞,就数年轻的阿米尔跳得最好看。
“阿米尔?”姜南忍不住打断,“红沟牧场有个阿米尔?”
讲故事的老牧民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惊讶:“牧场有好几个阿米尔,我的兄弟也叫阿米尔。”
“跳鹰舞的阿米尔是?”
“那是库尔班家的阿米尔,阿布拉江的英雄弟弟,塔吉克的雄鹰。”
“这个阿布拉江,就是护边员阿布拉江大爷?”姜南想起来了,那位大爷有个弟弟就埋葬在红沟界碑那里。
“阿米尔也是护边员。他刚学会跑就会骑马,十七岁就用一双脚走过红沟。那时候我们这些娃娃都特别崇拜他。”
不过这位阿米尔不是红沟牧场的职工,大多数时候都在山的另一边照管自家牛羊,只是巡逻时会路过牧场。
看来他也不是倪女士的阿米尔,姜南失望地想。
他们在村里的最大收获,就是打听到七六年撤场后,一些牧场职工的去向。有的就近分到喀什地区的兵团,有人去了阿克苏,有人去了和田,最远的去了且末。这也是只是个大概方向,毕竟老牧民连具体人的名字都记不清。
“简直是在追一团被风吹散的沙子。”姜南叹气。
调查在这一步就卡住了。
她尝试在网上寻找红沟牧场的老职工,霍雁行也请了王教授帮忙,但是时间太远,新疆太大,找人谈何容易。
南疆的冬天很漫长,等待更漫长。
倪女士不再提起古丽和阿米尔,仿佛全然沉浸于现在的生活,连旗袍都换成了当地的裙衫。她甚至借了民宿的客厅举办茶会,还没有邀请姜南:“小姑娘和我们哪有共同话题。”
姜南四下游走拍照,已经是网络上小有名气的新疆人文摄影师,靠卖给杂志社和平台的照片,又添置了不少设备。不过她最爱用的还是5D4。
霍雁行有时会从图木舒克到喀什,打着路过的旗号捎几样东西,和她们吃一顿饭。过年前,他邀请她们去他家团年,姜南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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