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昌住下的第二日,天刚放晴,江面上还浮着一层薄薄的晨雾。
萧峰推门进来时,阿碧正临窗坐着,看楼下石板路上挑着担子的小贩走过,听见脚步声,她回头,见他已换了件干净的青布长衫,肩上搭着件素色外袍,“带你去个地方,尝尝武昌的鲜物。”
两人出了客栈,沿江堤往南走了半里地,便见一座朱漆大门的酒楼,门楣上挂着“临江楼”三个烫金大字,字势浑厚,透着几分江湖气。
酒楼依着长江而建,木质的楼板延伸出江面,搭成几间临水的雅座,走在上面,能听见脚下江水拍打的声响。
店小二见了萧峰,老远就堆着笑迎上来:“客官里边请!楼上临江雅座刚空出来,推窗就能见江景,您看可好?”
萧峰点点头,牵着阿碧的手腕往上走——他的动作很轻,只虚虚扣着她的腕子,不重也不松,刚好能护着她避开往来的食客。
雅座里摆着一张梨花木圆桌,靠窗的位置放着两把太师椅,桌上铺着浆洗得发白的蓝布桌布,角落摆着一小盆翠绿的文竹,透着几分雅致。
阿碧刚坐下,萧峰便将那盆文竹往她手边挪了挪,“挡挡江风,免得吹着头。”
小二递上菜单,萧峰扫了一眼,便抬眼道:
“来一道清蒸武昌鱼,要今早刚捞的活鱼,再配一碟凉拌藕尖,一盅莲子羹。”
小二应着:“客官好眼光!咱这武昌鱼都是江里刚打上来的,活蹦乱跳的,清蒸最是鲜美,您稍等,这就给您下单!”
不多时,菜便端了上来。最先上的是清蒸武昌鱼,用一只阔口的白瓷盘盛着,鱼身约莫一尺长,通体银白,鱼皮完整,泛着淡淡的油光,显然是刚蒸好不久。
鱼身上只撒了少许姜丝和葱丝,葱丝是翠绿色的,姜丝是嫩黄色的,点缀在雪白的鱼肉上,格外好看。
小二提着一壶滚烫的热油,“滋啦”一声浇在鱼身上,热油裹着葱姜的香气瞬间迸发出来,顺着窗户缝飘出去,引得邻桌的食客都侧目看来。
随后,他又端来一小碟生抽,笑着说:“客官,这鱼蘸点生抽吃,更鲜!”
阿碧看着那鱼,却有些犯愁——江南水乡虽也吃鱼,可这般大的鱼,鱼刺定然不少,她素来怕卡喉咙,平日里吃鱼都要丫鬟仔细挑过刺才敢动筷。
萧峰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没说话,只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从鱼鳃附近下筷,轻轻掀开鱼皮。
鱼肉雪白细嫩,像凝脂一般,纹理清晰,轻轻一碰便要散开。
萧峰的动作极轻,指尖捏着筷子,顺着鱼肉的纹理,一点点将鱼刺分离出来——那些细如发丝的肌间刺,在他手中仿佛无所遁形,他夹起一根,放在面前的骨碟里,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
阿碧坐在对面,静静看着萧峰。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他硬朗的下颌线,他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日里凌厉的眼神,此刻却格外专注,连眉梢都带着几分柔和。
萧峰挑鱼刺的动作很慢,很细致,每挑完一块鱼肉,都会用筷子轻轻拨弄几下,确认没有细刺了,才夹起那最肥美的鱼腹肉——鱼腹的肉最是细嫩,没有大刺,入口即化——稳稳地放在阿碧面前的骨碟里。
“吃吧,没刺了。”
萧峰语气平淡,仿佛这样为她挑鱼刺,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没有丝毫刻意的讨好,也没有半点邀功的意思,就像在昆明为她推过甜软的包子,在贵阳拉她避开山涧一样,是本能的呵护,是融入骨血的体贴。
阿碧拿起筷子,夹起那块鱼肉,轻轻送进嘴里。
鱼肉刚一碰到舌尖,便化开了,带着长江水的清甜,葱姜的香气,还有热油激发出的鲜美,原汁原味,不腥不腻,鲜得让她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她小口小口地吃着,鱼肉的鲜香在舌尖弥漫开来,暖融融的,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也暖了她的心头。
阿碧忽然想起,从前跟着慕容复吃鱼,公子虽也会让丫鬟为她挑刺,可那是丫鬟的本分,是公子“体恤下属”的姿态;
而眼前这人,是手握权势、睥睨天下的“陛下”,是江湖人闻风丧胆的“铁血英雄”,却愿意放下身段,在这临江的酒楼里,为她这个“仇人之仆”,一点点挑去细如发丝的鱼刺,将最鲜美的鱼肉夹给她。
心中那道因“杀主之仇”筑起的冰封壁垒,在昆明的鲜花饼里,在贵阳的酸汤鱼里,在长沙的甜酒冲蛋里,早已裂开了缝隙;
而此刻,在这挑得干干净净的鱼肉里,在这自然流畅的体贴里,那道壁垒,正一点点融化,像春日里的冰雪,在暖阳下消融,露出了底下柔软的底色——
那底色里,藏着她从未敢承认的悸动,藏着对这份温柔的贪恋,藏着对眼前这个男人,越来越深的依赖。
她低头,默默吃着碗里的鱼肉,眼眶微微发热,却不敢抬头,怕他看见自己眼底的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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