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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敲山震虎（第3页）

杨震一惊，随即说：“微臣的心思一点儿都瞒不过太后啊。”

邓太后笑了笑：“武陵是先生的第二故乡，素有情结；而弘农是先生出生之地，在那里生活了几十年，可为第一故乡，其感情自不必多说。”

杨震说：“太后所言极是，但臣绝无半点私心。”

太后说：“先生对家乡的感情，宛如对大汉的感情，其情可嘉。”

杨震点点头：“家乡情结无法释怀啊！太后圣明！不过除此之外，臣还有别的考虑。我大汉目前的心腹之患一在南，一在西。荆州乃大汉南面重镇，武陵山区，穷山恶水，一遇到水患，必然引起人患，推行教化，以正民风，有利于稳定南蛮。西部弘农，乃京西屏障，民心不齐，西羌进犯，难以抵御，若重视教化，民心所向，西羌必难以逾越。”

太后点头称是：“看来哀家只知其表，不知其里，还是略输先生一筹。准奏。樊丰，命尚书台下发文书，推行教化以荆州武陵和司州弘农为重点。”

“是！”樊丰应声，转身出去。

杨震本次急着拜见太后，本来还要就“张生法场喊冤案”向太后请奏，后来一想，高舒已经插手，那就先等等看。刚准备退下，邓太后叫住了他：“慢！先生，哀家还有一个问题。哀家看你满腹经纶、博古通今，先生是如何将古代圣贤的书读得那么精、晓得那么深的？”

杨震双手作揖：“太后，因臣愚钝，就笨鸟先飞，养成了长期晨读的习惯，时常将古代圣贤的那些旷世诗篇晨诵，通过反复晨诵，来慢慢领悟。”

邓太后道：“听说先生的老祖杨喜大人，曾为高祖皇帝疆场拼杀，建树大功，被封为赤泉侯。令尊杨宝大人博学清高，隐居教授，乐善好施，曾为光武皇帝器重。”

杨震摇摇头：“那都是久远的事了，可惜家父对大汉的江山社稷没有寸功。”

正在这时，有一宫女有要事禀奏太后，杨震中断了与太后的谈话，退了出来。

这天，杨秉一早完成了当天整理史籍的任务，从东观中出来，准备回家。

杨秉穿了一身宽袍大袖、风格清淡平易的深衣素袍，头戴那种前高后低的黑色进贤冠，走起路来，长衫飘飘。他正走着，碰上在洛阳大街上四处张望的黄六。黄六一见杨秉，一路奔过来。

“三儿，舅舅正到处找你，没想到，还真找到咧。”黄六高兴地边跑边说。

杨秉停下脚步。在京城见到黄六，他也很高兴，急问：“舅舅，你什么时候来洛阳的？找我有啥事？”

黄六拉着杨秉的手来到街边说：“舅舅找你，就是有事求你帮忙。”

杨秉说：“啥事？你说，舅舅。”

黄六说：“听说你爹在朝廷当大官咧，什么什么三公大臣司徒，你给他说说，给舅舅也谋个啥做做。”

杨秉一听是让他父亲谋事，就摇着头说：“不行！不行！”

“咋不行？”黄六问。

杨秉说：“我爹连我们兄弟五人的事情都不管，他只管我们的学习。至于我们干啥，他只指点方向，都要靠我们努力。我二哥平时总怕用功学习，连考几年，都是名落孙山，到现在还在家种地，这你不是不知道。我爹都没有管他，就让他好好在家里种地。”

黄六一愣说：“不是舅舅说，你爹这人，和旁人就是不一样。看看朝廷那些人做大官，你爹也是做大官。你看看人家，住的宽府大院，你爹就给你们租住窄小宅院；人家出门不是骑马就是坐马车，而你们一个个都是步行；人家穿的都是绫罗绸缎，你爹和你们弟兄几个穿的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裳……”

杨秉赶紧挡住：“舅舅，你甭说了，我们家的人都是这样。你要让我爹帮忙，不是外甥我不给帮，我爹自打进入朝廷，就给他自己定了几条戒律：清白做人，清廉为官；不受拜谒，不谋私利，等等。不光我不能给你传话，你也别找他，他不会给你这个面子。你要是没吃饭，到我家把饭一吃。”

可是，黄六一想到杨震那副冷酷无情的脸，就非常怯场，哪怕饿着肚子也不肯去。杨秉一见黄六死活不去，就领着黄六来到摆有卖包子、炸糕、烙饼、头蹄下水、烤羊肉串儿等各类熟食的摊位旁边说：“舅舅，你想吃啥你就吃，我给你掏钱。”

黄六看看这、看看那，嘴里流口水，但就是不说吃什么，显然，他是想要钱。杨秉看出来了，就从兜里掏出朝廷刚刚发给他的薪水——几个钱，递给黄六说：“这是朝廷刚给的这个月的一点俸禄，你把这拿上，把饭一吃，赶紧回潼乡去吧。”

黄六听说是朝廷给的，毫不客气地接过钱，装进自己的兜里。杨秉叮嘱一番转身走了。

步入花甲之年的杨震，很久没有跟家人团聚了，越来越盼望着能与家人围坐在一起，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袁贵的袁仪，嫁给杨秉已经三年，其子赐儿已经两岁。袁仪端庄大气、知书达礼，杨秉才多识广、品德兼修。二人在一起真乃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在家替夫守孝的柳氏终于回到洛阳。由于是一家人团聚，她叫上冯宝，到街上买了些蔬菜、豆腐、粉条等，与冯宝专门做了一顿潼乡人最爱吃的、大年初一才能吃上的潼乡火锅。

团圆饭就在小院李树下的蒲席上开始，一家人围坐在蒲席中间的矮腿小案周围，潼乡火锅放在小案上，一家人围着，边吃边聊，喜气洋洋。

这时，杨秉给父亲端了一樽酒：“父亲为朝廷常年劳累，父亲辛苦了！”

见父亲接过酒樽一饮而尽，杨秉接着说：“听说父亲受太后和皇上委托进行的‘两整’，影响颇广。我在回家的路上，碰见朝中一些大臣，还有我的岳父，他们都说，太后这些年励精图治，取得了不少功绩，少不了父亲的辅佐。”

杨震微笑着说：“秉儿的意见呢？”

杨秉认真地说：“父亲一向高瞻远瞩，明察秋毫，也深通治国安邦之道。

秉儿十分赞同父亲提出的‘惩化结合’主张，现在官风不正，国风不强，再不治理，国将不国！”

杨震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秉儿也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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