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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舞 弊（第1页）

杨震接过名册一边看着，一边低声念着：“杨伦、樊彪、虞放、高舒、朱冲……谢笃、谢宓……”当看到“樊彪、虞放、谢笃”几个熟悉的名字，他不由得一惊。

这个虞放是不是自己的学生？这樊彪、谢笃的名字好像在哪儿听过？尤其是樊彪这个名字……他合上名册，脑海中迅速搜索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他忽然想起来，选官考试刚开始时，国舅耿宝和谢恽曾经先后为一个叫樊什么的说情，请求考试中予以关照——对，就叫樊彪！当场就被杨震严词拒绝。难道此“樊”即彼“樊”？也许是巧合吧，同姓的也大有人在啊。唉！算了，我们是为朝廷选人才，无论是这个“樊”，还是那个“樊”，只要有才学，朝廷都会不拘一格予以录用。说不定，耿宝和谢恽说的那个樊什么还真是一个才子呢。

想到这儿，杨震在选官初录人员的名单上签名，然后又让太后、皇上过目。

选官初录的人员名册交由太后过目。邓太后展开名册看着选官初录人员名字，一边看一边点头，想着杨震把这次选官考试组织得井然有序，心里甚是满意，深信这次官员选任变法是成功的。于是，拿起朱笔一批，让尽快张榜。

杨震拿着名单出来，让谢恽尽快张榜公布。

太学院门口人头攒动，数千名参考的学子争先恐后拥挤在皇榜前。

高大的朱冲挤到了最前面，他一眼看到了名列榜首的竟是杨伦。见杨伦中了榜，朱冲心里着急了，连忙顺着名单往下找，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从人群中用力挤出来，刚好看见杨伦正用力地往人群里挤着，朱冲一把把他拉出来，喘着气红着脸兴奋地说：“杨兄，不用看了，你中了头榜呢！”

“真的？你看见了？看清楚了没有？会不会同名啊？”杨伦不敢相信自己中了头榜。

“看清了，看清了，我也中了，咱俩都中了！”

“那高舒呢？高舒中了没有？”杨伦突然想到三人中还没有看到他。

“杨兄、朱兄，我中了，我也中了！”他们俩正说着，就见高舒也兴奋地跑过来，三个人别提有多兴奋了。

高舒只顾着兴奋，没看见杨伦这会儿倒是一脸愁容。朱冲问杨伦：“杨兄，你中了头榜咋还愁眉苦脸的？”

杨伦说：“不是我不高兴，因为考试才是第一关，后边还有两关呢！”

朱冲说：“两关怕什么？”

高舒说：“不就是问卷、下察吗？怕什么？”

杨伦说：“问卷我也不怕，就怕下察，人家朝廷官员到我家下察，我家穷得一无所有，我父母一见朝廷官员连话都不会说了。”

朱冲一拍杨伦的肩膀：“嘿，那有啥，咱们都是穷苦人。那杨大人不是说了嘛，这次选官不论出身贵贱，只看才能学识，以你的才识肯定没有问题，不要愁。”

高舒也在一旁起哄说：“是啊，中了头榜还愁什么呢！走，买些好吃的到客栈好好谢谢店主吧，咱们三个一起中榜，一定是那个‘悦来客栈’风水好，我们住的那间屋子风水更好。”三人说笑着走了。

樊彪刚刚从三人身边路过，听见他们说着谁中了头榜。他在人群后面犹豫着，不敢往前看。等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他这才走到榜单前，心“嗵嗵”跳着，眼睛急切地在榜单上寻找。寻了一遍没有见到自己的名字，他的心跳得更快了。难道自己没有中榜吗？不可能啊！长出了一口气，镇定了一下心情，又从头开始继续找。呀！他差点儿叫出声来，原来自己就排在第二名啊，刚才怎么就没有看到呢？樊彪的心都要跳出来了，他顾不得多想，跌跌撞撞跑回去，一头撞开大门，大声呼叫着：“娘，娘，中了，我考中了，第二名！”

“啥？我儿中榜了？还是第二名？哎哟，娘的心肝啊！”樊夫人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摸着樊彪的头，“快，快，管家，差人给老爷报喜，彪儿考中了——”

此刻，在大将军邓骘的府上，邓骘正心急如焚。原来，邓骘听说榜文已经贴出来，可是，榜文的初录名单上既没有弟弟邓康，更没有儿子邓凤。

邓凤这时火上浇油：“父亲，这个杨震也太没有人情了，当初是你不顾众大臣反对，力排众议，三顾潼乡，召他入朝为官的，可是，到了你儿子的事情上，他连你的面子都不给。”

邓康也气呼呼地说：“兄长，像这样毫无情面的人，当初你就不应该举荐他。”

邓骘一时无话可说，但他也有自己的理由：“你们俩平时不好好读书，书到用时方恨少，怨不了别人，我当初举荐杨震没有错。”

永安宫里，邓太后问杨震：“先生，考试初录了一百五十人，那你认为本次正式选用官员人数多少最为适宜？”

杨震微微低头说：“请太后定夺。”

邓太后想了想说：“初录一百五十人，经过下察再去掉一些品性口碑不符合要求的，那就正式选用一百名新官员，你看怎么样？”

杨震说：“甚好。就请太后下旨吧！太后，明日问卷，可一览我朝莘莘学子的不凡风采，臣奏请太后和皇上一同坐考，不知太后能否恩准？”

太后高兴道：“好啊！这还是个新鲜事呢，哀家就跟皇上一道去开开眼界吧！”

次日一早，太学院的大教室里坐满了朝廷的文武官员。杨震推行的“以考带察，两相兼顾”的官员任官变法新政中第二个环节“问卷”就在这里举行。

有了文武百官的参与和当今太后、皇上的亲自监察，考试取士就更为公平、公正。

邓太后和安帝在杨震的陪同下，在宫女宦官的簇拥下来到问卷场。场内文武百官见皇上与太后亲临问卷场，无不为之震惊，可见朝廷对这次变法新政的重视前所未有。

百官下跪拜安：“皇太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邓太后戴着凤冠，与头戴耸立于脑顶的刘邦鹊尾冠的安帝并肩坐在正面的考台前，考台下面依次坐着太尉刘凯，太常、吏曹尚书杨震，吏曹侍郎谢恽和太常府的主簿。

主考官杨震见朝廷百官均已就位，便命传令官：“传考生杨伦问卷。”

“传考生杨伦问卷！”传令官洪亮的声音像一口钟，敲响了官员选任变法新政“问卷”的第一锤。

随着传令官声音落地，眉清目秀的杨伦走进问卷场中间。文武官员们的目光纷纷投向杨伦，只见杨伦仍然穿着那身洗得干干净净的麻布短衫、长裤，足穿一双翘头麻鞋，束起的头发上裹缠了一个麻布巾，显得淳厚、质朴、单纯。

杨伦并不清楚这问卷场中都坐了些什么人，更不知道那高台上坐着的一男一女就是当今太后和皇上。因为无知，所以无畏。然而，毕竟是考场，面对如此强大的阵容，杨伦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读书学子此刻显得胆怯而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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