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那通体雪白的鸽子乖巧地叫着,微微扇动双翼,同时警惕地望向不远处的三花猫。
艾玲舐了舐爪子,眼中透出些许不屑。
“真听话!”乔念夕喂给白鸽几颗鸟食当作奖赏,轻柔地摩挲着它,继而双手将其托起,笑着说道,“回你主人那儿去吧。”
她下意识地想起姬天辰一袭白衣胜雪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比窗外的晨曦还要灿烂。与聪慧之人共事,着实是件让人开心的事!
她轻轻一掷,白鸽展翅翱翔,没入蓝天深处。乔念夕抬头凝视天空,身姿优雅,脖颈修长似天鹅。
“姑娘,”春兰愉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随着帘子被掀开的声响,“宗人府来给靖王殿下提亲了。”
所提的提亲对象是乔伊曼。乔念夕平静地应道:“我知道了。”
冷风呼啸,她收回目光,在案前落座。眼前的桌面一片凌乱,当中摆着一块巴掌大小的木料,四周散落着碎木块和木渣。
这块阴沉金丝楠木是她前些日子偶然获取的,用来制作八卦罗盘极为合适。
这几日她闭门谢客,全神贯注于罗盘的打造。罗盘越小,制作工艺就越繁杂,历经三日不懈努力,罗盘已近乎完成。
乔念夕缓缓拂去罗盘上的木屑,动作极为谨慎,宛如对待稀世珍宝。她轻拨磁针,瞧着它转了几圈后静止,接着若有所思地说:“呵,血光之灾。”
“喵喵喵!”那只猫靠过来,围着她的椅子打转,用脑袋蹭她的裙摆,格外亲昵。
即便听不懂猫的语言,乔念夕也晓得它的心思。这猫就爱凑个热闹。
“去吧。”她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注意力再度回到罗盘上。猫心满意足地跑开了。
虽说这只猫在侯府才待了不足两月,可它对这儿却极为熟稔,连哪儿有狗洞、老鼠洞都一清二楚。
尽管乔念夕近期被限制行动,但没人能拦住猫自由穿梭,它仍旧在府内到处闲逛。
越往正堂方向靠近,周边越发嘈杂热闹,仆役们穿梭不息,都在热议宗人府提亲之事,言语间尽是得意之色,不时有“靖王”“宗人府”“懿旨赐婚”之类的词汇传入耳中。
幼猫大模大样地晃到了内院最前方的敬武堂。
此日,宗令德亲王携蒋太后的赐婚懿旨代表宗人府前来侯府提亲,这无疑是给予乔家颇高的礼遇。靖王姬正乾也一同前来,想必是为了见乔伊曼一面,整个人神采奕奕,容光焕发。
纵然武威侯乔文斌腿部负伤,可还是拄着拐杖亲迎贵客,将他们引入敬武堂。
艾玲于几株红梅间选定了一处绝佳的观景点位,从敞开的窗户恰好能清晰地瞧见敬武堂内的情形。
德亲王与乔文斌简单寒暄几句后,便向身旁一位中年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端着红漆木托盘走上前,盘中放置着一份装饰精美的大红帖子。
“侯爷,这是本王备好的聘书,您瞧瞧。”德亲王笑着说道。
望着这份醒目的红色聘书,乔文斌脸上绽出欣喜之色,双目炯炯有神。自元国公弹劾靖王夺人妻子后,他原以为乔伊曼与靖王的婚事会化为泡影,没料到最终柳暗花明。
姬正乾的目光炽热且直白,牢牢地锁定乔伊曼。二人的眼神于空中相遇,乔伊曼嘴角的酒窝似蕴含着甜蜜,彼此心意仿若已通,无需言语交流。
窗外,那只幼猫慵懒地打了个呵欠,觉着眼前这一幕甚是无趣。它用爪子轻轻拨弄红梅枝桠,“叭滋,叭滋……”,几片花瓣随风飘进正堂,正巧落在聘书上。
乔文斌又与德亲王互相客套了几句,继而佯装镇定地拿起聘书,认真查看。在确认内容无差后,他拿起狼毫笔蘸了蘸墨,在聘书末尾留下字迹。
依循传统,婚姻大事需父母应允以及媒妁之言,由乔文斌以父亲的身份确认后,这一仪式才算真正完成。
然而,就在他的笔尖触碰到纸面的刹那,一道激动的男声自正堂外陡然传来:
“且慢!”
乔文斌的手猛地一颤,蘸墨的笔在聘书上划出一道歪扭的痕迹。原本满是喜庆气息的屋子一下子紧张起来。
乔家众人的目光如潮水般汇聚到门口,只见一位身着蓝袍、身形修长的公子立在门槛之外。其身后跟着两名乔家小厮,显然是一路疾奔而来,喘着粗气,不敢直视堂中之人。
“北笙!”乔伊曼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来者正是元国公世子段北笙。
他逆光而立,面部轮廓隐于阴影之中,略显模糊,透着几分捉摸不透的阴沉。
他掀起衣袍,跨过那高高的门槛,胸膛因急促呼吸而起伏,深邃双眸仿若藏着一头即将冲破斯文表象的猛兽。
树梢上的艾玲也留意到了他,眼睛瞬间明亮,精神一振,猫眼瞪得溜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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