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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有利（第1页）

乔念未在礼佛堂过多逗留，便领着春兰回了清风苑。一路上，秋菊随风摆动，树影婆娑，四周静谧且透着丝丝凉意。偶尔有行色匆匆的仆人擦肩而过，其间夹杂着“靖王”“提亲”“三姑娘”等字眼飘入她们耳中。

行至清风苑门口，春兰终究按捺不住满心的好奇，开口问道：“小姐，今儿太后不是说三姑娘要许配给元国公府吗？怎的靖王亲自来提亲了呢？”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以往可从未听闻有皇子或王爷亲自上门提亲这档子事儿，照戏文里演的，此类事宜大多是由皇上、皇后或者太后出面安排的。”乔念嘴角含笑，没有直接回答春兰的问题，只是让她自已去探寻个中究竟。

恰在此时，一声不满的猫叫突兀地响起。“喵——”艾玲拖着长长的尾音宣泄着它的不悦，眨眼间就蹿进了乔念的怀里，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被丢下以及之前被送到姬天辰那儿的种种过往。乔念虽听不懂猫语，却也轻柔地抱着艾玲进了苑内，而春兰则兴高采烈地跑出去打听消息了。

春兰本是侯府家生子，家中几代人都在府里当差，虽说没担任什么高职，但在府内各处都有亲戚。没一会儿，她就从表嫂那儿听闻了些有关靖王的风声。原来，她的亲戚在礼佛堂当差，春兰便借此从一位二等丫鬟那儿探听到了更多的详情。

听闻靖王此番确实是来正式求亲的，只是乔太夫人并未应允，称婚姻大事岂能仅凭靖王一已之意，若是蒋太后另有打算，反倒不妥。最终，靖王被好言劝回。虽说这门婚事尚未尘埃落定，却已在侯府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整个府邸都沉浸在一种喜悦的气氛之中。然而，身处礼佛堂的乔太夫人和乔文斌母子俩却面色凝重，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变得压抑沉闷起来。

“母亲，”侯夫人柳氏挨着乔文斌坐下，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您为何不肯答应靖王的提亲呢？”

在话音的余韵中，一只纤细的手缓缓拉开了碧纱橱的帘幕边缘，一张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脸庞悄然浮现。

这位女管家，看上去约莫三十五六岁的模样，身着一袭深褐色暗纹上衣，下身搭配着檀木色的马面裙，体态稍显丰腴。她那椭圆的面庞此刻写满了忧愁之色，目光直直地落在乔太夫人的身上，贝齿轻咬下唇。

十四年前，怀着对女儿未来的殷切憧憬，她毅然冒险调换了两个婴儿。那时的她，满心期许着女儿能步入元国公府的大门，有朝一日荣升为国公夫人。岂料命运的齿轮进一步转动，靖王竟对她的女儿青睐有加，让其有了成为王妃的可能。若女儿当真能与这般如意郎君携手，那她过往的一切付出便都有了价值。想当初，女儿真实身份泄露之际，她几乎陷入绝望的深渊，幸而最终柳暗花明。

玲花隐于幕后，双眸宛如幽深得不见底的古井，大气都不敢出，唯恐被旁人发觉她在偷听。

乔太夫人端坐在上位，悠悠地抿了两口茶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仿若在字斟句酌。室内一片死寂，唯有那水滴落下的声响格外刺耳。

长时间的伫立使得碧纱橱内的玲花双腿渐渐失去知觉，正当她以为乔太夫人会一直这般沉默下去时，太夫人的声音悠悠传来：

“世间之物，越是难以获取，便越显珍贵。”

“因太后从中作梗，靖王这才不得不亲自登门提亲。乔家若是爽快应下，反倒会让靖王觉得这婚事得来全不费工夫。”

下方的乔文斌与柳氏对视一眼，似是心领神会。乔文斌旋即领会了母亲话语里的深意：男子大抵都对求之不得的东西更为珍视。虽说他认可此理，可心中也难免担忧太后那执拗的性子能否转变，靖王又是否会在这般情形下锲而不舍。

乔文斌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继而开口道：“母亲，听闻今日大皇子也前往了靖王府。”在他看来，尽早将婚事定下来才是最为稳妥之举，免得横生枝节。

此言一出，乔太夫人手中的佛珠串猛地一颤，险些掉落，她原本镇定自若的神情刹那间变得紧张万分。

乔文斌接着道：“大皇子独自前去拜会了靖王，二人于书房内足足交谈了一个时辰才各自散去，而后大皇子径直回了皇宫。”

乔太夫人闻听此言，瞬间便明白了儿子话语中的弦外之音，心情愈发沉闷压抑，面容也被阴霾所笼罩。

诚如她先前所料，大皇子的回朝无疑成了最大的变数，其出现必然会在朝堂之上掀起波澜。在那登峰造极的权力跟前，诸多事宜与人物仿若都变得无足轻重。谁也不敢断言靖王是否会为了乔伊曼而抵御住皇位的蛊惑？

乔太夫人只觉胸口似被巨石死死压住，呼吸都有些艰难。屋内静谧得很，哪怕掉根针的声响都能清晰可闻。

隐匿在碧纱橱后的玲花，并不似乔太夫人这般思前想后，见他们不再言语，心急如焚，仿若热锅上的蚂蚁，差点因焦急而撞在帘子上弄出动静，好在强忍着没发出声响，眼中满是惶惶不安，猜不透乔太夫人究竟做何打算。

乔太夫人慢慢拨弄着手中的佛珠，骤然转换话题问道：“如烟的婚事筹备得怎样了？听闻近来拓跋天海在徽州屡立战功？”

现今侯府由柳氏当家作主，所以乔如烟的婚事主要由柳氏操办。乔文斌虽偶然听闻柳氏谈及这些琐事，却也未曾过多留意，当下便向柳氏递了个眼色，示意她作答。

于是，柳氏微笑着应道：“母亲放心，儿媳定会将如烟的婚事操办得稳稳当当，如今就只等拓跋家确定日期了。”

“侯爷，拓跋公子想必快要回京城了吧？”柳氏又补充了一句。

婚期的确切时日需等拓跋天海从徽州返回后方能知晓。提及拓跋天海，乔文斌顿时来了兴致，口若悬河地说道：“他今儿一早刚回来！此次跟随大军前往徽州剿匪，亲擒匪首，实乃大功一件。此番归来，升迁之事几乎是十拿九稳。”

“烈火营恰有一个骁骑尉的空缺，我瞧这职位非他莫属。”

拓跋天海年少有为，在此番行动中声名鹊起，不但获得了皇帝的嘉许，还极有可能借此契机跻身烈火营，前程似锦。对于靖王而言，当下最为短缺的便是军方的助力。

乔太夫人坐在那，眉头紧锁，脑海中不停地思索着当前的局势。大皇子与靖王的密谈，无疑给本就波谲云诡的朝局增添了更多的不确定性。乔伊曼与靖王之间的感情，在这权力的棋局中又能占据几分重量？她心中没底，只是隐隐觉得不安。

而玲花在碧纱橱后，心里也在犯嘀咕。她深知乔太夫人心思深沉，此时不说话，定是在谋划着什么。她担心这些事情会影响到自已在侯府的地位，毕竟在这深宅大院里，稍有不慎便可能失了宠。

柳氏这边，表面上镇定自若地回答着乔太夫人关于乔如烟婚事的问题，心里却也在思量着。拓跋天海的崛起，对于侯府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但她也清楚，在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谁也说不准哪天就会出变故。她得为自已的女儿打算，确保这门婚事万无一失，同时也得留意着侯府在这复杂局势下的动向，不能让侯府陷入不利的境地。

乔文斌则还沉浸在对拓跋天海的夸赞中，他想着若拓跋天海能顺利进入烈火营，那对侯府在军方的影响力也会有所提升。不过，他也明白，这一切都得在朝廷的权力斗争中小心周旋，稍有差池，便可能满盘皆输。

此时的侯府，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每个人都怀揣着自已的心思，等待着未知的变数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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