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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耳聪目明,最恶聒噪的蔺南星半点也不感到厌烦,甚至想到往后他很难再听见这些声音了,多少还有那么一点点不舍。
——即便他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贵人,再不属于阉宦之列,往后也不会因为身份而被人作践、遭受世人的鄙夷和白眼,但蔺南星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高人一人,与奴婢们真就天差地别了。
他始终不曾忘却自己的过往,也从不回避自己的过往,不论是身为家奴,亦或是宦官。
因此同宫人们相处时,他也一如既往得有些威严,并不傲慢。
甚至今日还因人逢喜事,他变得更加和颜悦色了,不论小的们如何揶揄他,他都笑眼盈盈,不扫人兴。
但再欢快的喜气,也终是被离别的愁绪所取代,一行人走到午门口时,一大半都哭得梨花带雨了。
逢力这下是真的哭了,还哭得直抽抽,他想要埋进蔺南星的怀里,结果又被逢会给强行拦住了。
拦了也就罢了,逢会还不给他埋胸,只借了个肩膀给他哭。
逢力想到他没有指望的宦官生涯,哭得更凶了,委委屈屈道:“蔺公,蔺爹,您之后得想办法把我捞出来啊!”
蔺南星:“……”
儿孙自有儿孙福,孩子们的事,他不插手。
进出皇宫通行的偏门大开着,蔺南星走到门口,正见苗善河笑吟吟地与他招呼:“蔺将军,恭喜恭喜。”
蔺南星对苗老公向来敬重,连忙行礼问候。
几年过去,不知是蔺南星更高了,还是苗善河又老了些许,蔺南星只觉得这位和善的老公公像是更佝偻了一些,但精神气依然是足的,人也温和慈祥一如往昔。
苗善河高高抬着头,笑容可掬道:“你是个有福气的,也算是苦尽甘来,光耀门楣了。这金银宝器想来你是不稀罕的,来,这些你拿走,就当老头子的一份心意。”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个油纸包,递给蔺南星,笑眯眯道:“京城里的水浑,你带着心上人离了这地儿,换个清净安逸,是好事儿。哦,对,若有机会,还望你多照拂照拂承儿。”
蔺南星连忙接过纸包,里面硬硬的一块一块,大抵是糖果之类的吃食。
蔺南星心中一暖,把苗善河话里的话都品了一遍,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行礼道:“多谢苗老公,晚辈若有机会,一定尽心尽力。”
苗善河笑了笑,又一扬拂尘,对那些哭哭啼啼的小宦官们道:“好了,收起眼泪吧,大好的日子,别弄得蔺将军又是放不下你们,又是沾了晦气。”
一众小的们顿时都不敢哭了,连逢力都乖乖听话,收了泪水。
苗善河又对蔺南星道:“去吧,后生,你那正君带着你家小公子正在外面等着你呢。”
蔺南星心头一热,立马告辞一声,加快步伐向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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