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安姑姑笑着回太后的话:“太后要是觉着不好,换一盏新砌的便是了。”
敦肃闻言才笑着颔首,扫了一眼还跪着的虞翎:“行了,起来吧,给虞家小姐赐座。”
“谢太后恩典。”虞翎坐在侧旁小宫女搬上来的小花墩上,盘算着应该怎么开口。
谁知道还是敦肃先话起了家常来:“皇帝昨日席间便跟哀家说起,你的恩典要哀家来赏,左不过是些女儿家的事,原本皇后来赏也不是不可以的,只是皇帝觉得,国公府早已是加无可加的尊荣,坚持由哀家来给虞家这个脸面要更加的圆满一些……”
虞翎听懂了太后的话。
太后原本是不想接手这个事的,只是因为皇上的坚持,才不得已接了下来。
虞翎还从太后的话里,听明白了皇上对国公府的忌惮。
手握兵权的虞家,的确早已是加无可加的富贵尊荣,弥夏国内安定,皇上这些年一直在计划着对外出征扩张国土,虞家的用武之地尚在,所以一定要给她这个虞家小姐的赏赐一份体面。
太后听明白了皇上的话,虞翎也听明白了太后的话。
只是大家揣着明白装糊涂,在一切阴谋利用和精心算计没有必要摆在台面上撕破脸皮之前,粉饰太平,最为要紧。
“太后亲自赏赐,是虞翎的福气。”
上一世她不懂,为什么自己嚷着要嫁给沈允沐的时候,太后会是那样的态度。
虞家的权势,再加上一个手握兵权的狠厉皇子,夺位逼宫都是有可能的,太子的设立形同虚位,任凭是如何开明的皇帝,也难免会生出杀心来。
这一世,她才清楚,沈允沐为什么要来招惹自己,为什么要许诺娶她,环环相扣的设计,不过都是为了虞家助他登上帝位。
“你说吧,想要什么赏赐。”敦肃心中清明,虞家什么也不缺,虞翎的恩赐,只能从婚配下手了。
可是她偏偏不要主动赐婚。
她就是要听虞翎亲口说。
亲口说出虞家的野心来。
虞翎起身跪下,重重的磕下头去:“虞翎想求一求太后的恩典,虞翎想做衡亲王王妃。”
敦肃有些惊住了。
她不太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急切的直起身子俯身看着伏跪在地的虞翎:“你说什么?衡亲王王妃?而不是裕亲王王妃吗?”
虞翎再次磕头:“是,虞翎没有说错,想做衡亲王王妃。”
敦肃沉默了,她有些看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的将门小姐了。
裕亲王虽然性子冷,却是个实实在在有实权的亲王,衡亲王这个孩子……是有些被宠坏了的。
“你想好了?衡亲王知道这事吗?”敦肃缓过神来,想从中挖出一些蛛丝马迹。
沈君离么?
虞翎的神色有些闪烁,好在她这样跪在地上,敦肃看不见。
“回太后的话,臣女未曾问过衡亲王的意思。”男女私交,说得好听了,叫两情相悦,说得难听了,就是私相授受,虞翎和衡亲王没有这样的私交,她不想说谎,“但凭太后做主。”
敦肃没有立即答应,推说自己要再想想,也让虞翎自己再想想。
虞翎直起身看着太后西番莲花底绸缎制的小被子说道:“虞翎是认真的,心意已决,还望太后成全。”
柳安姑姑亲自把虞翎送到敬慈宫门口,柔声微笑着说:“太后也是为了姑娘着想,这嫁人啊,一纸婚约便是一辈子的事情,太后也是心疼姑娘,想来太后想清楚了,赐婚的懿旨奴婢会亲自送到虞府。”
虞翎感激柳安姑姑对自己的照拂,上一世她很讨厌这个严肃拘谨的姑姑,其实哪里是柳安姑姑不喜欢她呢?明明是她自己不懂规矩,看不懂眼色也听不明白好话歹话。
虞翎微笑起来:“劳烦姑姑亲自送出来了。”
“太后那里不能离了奴婢,小安子还算机敏,送姑娘出去。”柳安姑姑福身告辞,旁边那个一直矮着身小太监走上前来。
小安子长得很清秀,看得出来年纪很小,眼睛水汪汪的,这样好的儿子送进宫里,可见也是一个苦命人。
“姑娘您这边请。”小安子打个千儿,躬身走在前边领路。
走了一会儿,虞翎觉得这不是方才来的时候走的那段路,想着皇宫里的路四通八达,许是另一条吧。
只是走了许久,院落反而多了起来,路上成排过去的宫女太监也多了起来,虞翎有些疑惑的问道:“这是去哪儿?仿佛不是出宫的路。”
小安子边走边回身道:“姑娘到了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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