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尤顿与皇宫中的那几位谈了些什么。
她从游艇的舷梯上走下来的时候,风掠过她的发梢,金色的卷发在光下像被打碎的琥珀闪动着微光。
她的神情极其平静——平静到一种压抑的程度,像是刚从一场漫长的礼仪和试探中抽离出来的人。只是那双碧色的眼眸里,隐约有些情绪的阴影,一闪而逝。
护送她的禁军和侍女们都不敢出声,只是默默跟在后方。李峰安排的舰艇管家早已在游艇泊位处等待,行礼恭迎,但尤顿只是微微颔首,神情有些恍惚。
她一步步走下廊桥,长裙轻拂着金属踏板,鞋跟在甲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那是节奏均匀却带着克制情绪的声音。
她没有说话,但众人都能感受到——她的心情并不愉快。
不过想一想也能明白。能让一位被尊为“罗伯特·基里曼养母”的女士动容的事,恐怕只有一件——关于孩子的婚事。
或许,在那艘象征着权力与威严的游艇上,帝皇与安普瑞斯终于向她摊牌,谈到了未来的婚约,甚至那位“准儿媳”的人选。
她是原体的母亲,却不是他基因上的母亲。这场谈话,对她而言,大概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基里曼的婚礼照常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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舰队终于抵达了泰拉。
当那座庞大的金色行星在舷窗外缓缓转动时,整个舰队的通讯频道都在低声震动。上千艘护卫舰、商船、仪仗舰如银白潮汐般穿越轨道,最终在泰拉的近地轨道上缓缓停泊。
泰拉的太空电梯宛如神只的长矛直指星空,轨道环闪烁着文明与信仰的光辉。
无数来自各星区、星域的贵族与商会代表、宗派长老、行星执政官,都在一声声通告与引导下,乘坐各自的穿梭艇下行至地表。
他们涌向皇宫区与高领主议会周边的地带,那是泰拉最为奢华、最为神圣的地方。
尤顿女士也被安排在了基里曼家族的“马库拉格驻京办”——那是一座矗立在泰拉第六环的宏伟建筑群,由蓝白色钛钢与仿生石结构筑成。外墙上镶嵌着马库拉格之鹰的徽章,穹顶悬浮着亚德曼金属打造的荣耀花环,象征着永恒与忠诚。
当她抵达时,大门两侧的禁军仪仗立正致礼,数十名来自马库拉格的侍从与女仆列队迎接。
内部大厅洁白如雪,大理石地板上倒映着穹顶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圣油与花草香气。墙上挂着基里曼在大远征时期的油画,英姿勃发的原体身披铠甲,手持“光辉之剑”,与身后飘扬的帝国旗帜相映成辉。
然而,这一切的庄严与辉煌,在尤顿眼里,却多了几分疏离。
她静静地走入居所,解下披肩,将手杖轻轻靠在沙发旁。
那柄手杖上刻着“康诺”的纹章——那是她与基里曼共同的过去,是一段与荣耀无关、却充满温情的记忆。
她坐在窗边,目光透过护盾玻璃,望向远方那座如同太阳般辉耀的皇宫穹顶。
她想起游艇上帝皇那微微蹙起的眉,想起安普瑞斯在提到“政治联姻”时那温和却不容拒绝的语气。
他们不是恶意的,只是理性的、冷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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