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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
褚航将自己封闭在黑暗幽闭的公寓,与世隔绝。
他宁愿独自承受身体的痛楚、忍受大众与同行的误解与唾弃,也要死死捂住的秘密,
在这个初夏午后的天台上,
为了拯救一个同病相怜的生命,
被他亲手奉上,公之于众。
“你看,我和你是一样的。”
褚航注视着面前的少年,双眸中似有水波在轻轻颤动:“我也残疾了。”
尤恩静默默凝视着褚航的背影,泪水止不住从眼角淌落至脸颊、脖颈,然后浸湿她白大褂的衣领。
她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眼泪是她情绪的唯一发泄口。
“但是你看,我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么?我可以走路、上楼梯,甚至做很多运动——乒乓球、高尔夫、脚踏车、滑雪、滑冰……还有台球,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练习。”
褚航的声音沉稳有力,他想让少年感受到诚意。
少年仍在不断地抽噎,他盯着褚航的义肢看了半晌,似是在思索他的话,却没有回应。
褚航沉了沉呼吸,眼神真诚:“小川,相信我,你的生活绝不止于此,你还有很多很多可以做的事。”
少年与褚航对视了片刻,缓缓放下了举在两人中间的拐架。
这是个好的迹象。
至少说明,面前人相同的经历,让少年稍放松了警惕。
褚航不敢轻举妄动地向前,但此刻,没了拐架的阻隔,在危机时刻,他应该可以迅速抓住他。
少年的目光在褚航腿上停留了片刻后,抬头看向不远处伤心欲绝的父母,哽咽着开口,
“你看他们哭得多难过。明明受苦的是我,我已经这么痛苦了,何必还活着拖累别人!”
周围人的眼泪与叹息,有时是种无形的压力。
对此,褚航也深有体会。
他曾为母亲深夜的哭泣而陷入深深的自责,也曾因父亲不经意的叹息而感到羞恼。
仿佛他的残疾给这个家庭带去了无尽痛苦,折磨的不仅仅他一个人。
所以,他坚持从家里搬了出来,并向最好的兄弟隐瞒了实情。
但现在,褚航的想法变了。
因为有人曾经告诉他——
有些事是永远不会变的。
褚航坚定地说:“不是拖累。他们只是和你一样,需要时间去消化和接受‘残疾人’这个新标签。”
他继续说着话,然后身子不易察觉地轻轻向少年靠近。
“小川,虽然身体有了残疾,但你还是你,许多事不会因为你身上多加了一个标签而改变。你永远会是父母疼爱的孩子,是家里的希望和骄傲。你的未来很长,还会遇到更多标签,而“残疾人”只会是你诸多标签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少年的泪水源源不绝,但眼中的情绪缓和了一些,脖颈与额头暴起的青筋在渐渐平复。
褚航的话语顿了顿,喉咙干咽了一下,然后以极慢的速度将手递向少年,
“来,给自己一次机会,我陪你一起去试试新的义肢,好吗?”
少年远远望了眼天台另一角的父母,又垂眸看着褚航的手掌……
天台在这一刻静得出奇,仿佛连风都停了下来。
画面静止了片刻,少年缓缓将一只拐架向褚航的方向挪了一步……
褚航屏着气,将身子更向前倾了倾,想要去扶少年的胳膊……
可突然间,空气中由远及近传来的警笛声,却突然牵起了少年的注意力。
他又变得警觉起来,慌张回身去观望,全然忘了胳膊下还未落稳的拐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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