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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浅确实是被朱恒困扰了,以至于她领着曾荣进了自己闺房后仍有些心不在焉,就连在演示针法时因为走神还把自己手指扎了一下。
见此,曾荣从对方手里接过绣绷子放一边,端起了丫鬟刚送来的凉茶,主动问道:“钱小姐是不是有什么想问的?”
钱浅一听这话像是吓了一跳,抬头飞快地瞅了曾荣一眼又把头垂了下去,曾荣看不到她的脸,却看到对方的耳朵和脖子均为粉色了。
“你一定好奇我的身份吧?”曾荣又问。
钱浅再次抬头,眼睛微瞪,小嘴微张,刚点了下头,似又觉不妥,歉然一笑。
“没关系,我是皇上身边的女史官,曾受太后和皇上所托陪伴过二殿下一段时日。”说完,曾荣解释了下女史官的职责和日常。
“那二殿下身边的人呢?”钱浅没听懂曾荣所说的“陪伴”二字是何意思。
以她的理解,她一个闺阁小姐,贴身丫鬟就有两个,日常琐事还有两个丫鬟专门料理,此外还有教养妈妈一个,朱恒是皇子,身边的人肯定比她要多得多,为何太后和皇上还要专门托人陪伴二皇子?且托的还是一个小姑娘?
“二殿下身边的人只会伺候他的日常生活,没法进入他的内心世界,我多少读过点书,性子爽朗爱笑,且我和二殿下身边的随侍宫女阿梅姐要好。”曾荣说起了她和朱恒的认识经过。
为免麻烦,她说的两人初见是指慈宁宫后花园那次,不是她雪地里救人那次,再之后,是太后寿诞那天两人在宣诏台的再遇。
“可能因着那日我劝得二殿下及时回到太后身边,太后知晓后会隔三岔五找个由头让我去陪二殿下说说话。故此,我和二殿下逐渐熟识了,说话比一般人熟惯些。”曾荣见对方似是还未理解,又多解释了几句。
“可,可你是,你们。。。”钱浅终是没有勇气把这话问出来,说到一半,又咬起了嘴。
“你是说我是女子他是男子吧?可你别忘了,我是个女官啊,和宫女类似,也是为主子做事的。所不同的是,宫女到二十五岁可以申请出宫,女官则基本没这可能,除非是生病或犯错以及别的特殊情况,否则,可能就得一辈子留在宫里直到做不动一天。覃姑姑不就是一个例子?”曾荣猜到了对方纠结的是什么,说道。
钱浅虽没见过覃初雪,但这几日也听闻过这名字,知道这人是覃叔的妹妹,也是死去的皇后姑姑带进宫的陪嫁丫鬟,至今仍留在宫里。
“可,可,可。。。”钱浅仍有疑虑,她想问的是朱恒对曾荣不像是主子对下人,那种宠溺的眼神和口吻,怎么看也像是一对恋人,只是这话她仍是没有勇气问出来。
曾荣也没有勇气回答她。
虽说他们之间的相处的确颠覆了正常的男女来往,可他们也是有特殊缘由的,偏这种缘由还不能摆到明面上,这个亏曾荣吃定了,谁叫她一开始就招惹上他呢?
“好了,你这有粗一点的绣线吗?”曾荣放下水杯,拿起了绣绷子,开始了正事。
曾荣先用粗一点的绣线向钱浅演示了自己的镂空针法,钱浅见了后大为惊奇,凝神思索了一会,她从柜子里翻出了一个荷包,荷包上绣的一朵芍药花,所不同的是这朵芍药花也是用粗线绣的,是突起来的一朵花,像是专门绣好一朵花缝在荷包上。
曾荣见了也颇为惊喜,这种针法和她的镂空针法不一样,也无需金箔线和银箔线,却能把一朵花绣成真花似的,这技艺比她要高超啊。
钱浅也不藏私,用针法向曾荣演示了一遍,曾荣这才发现,她的针法很特别,不是传统的用一根针来绣,而是两根针同时穿梭着绣,也能用不同的绣线绣出色差来。
“我这针法是跟家里的一位老阿婆学的,老阿婆家里之前是渔民,从小学的织网。”钱浅解释道。
“多谢了,说起来我这针法也是为覃姑姑搜集的,她如今主管尚工局的司绣司,宫里每次有重大庆典活动她就该发愁了,生怕弄出来的东西没有新意主子们不满意,你这个针法暂时能否先保密,至少今年你先别教会别人。”曾荣是担心宫里还没弄出来,宫外先出来一大堆,覃初雪非但无功还得有过。
“可老家那边还有几个堂姐妹会,我们绣坊也有。”钱浅颇为为难地回道。
“没关系,只要京城暂时不大量出现就好,我会告诉覃姑姑是从你们老家那边传来的绣法。”曾荣回道。
没等她把这针法学会,丫鬟进来回话,说是前面摆膳了。
要依曾荣的意思是留下来和钱浅单独用膳,可又担心小路子和小海子两人跑二门外没进来,朱恒身边没有人侍餐,只得跟着钱浅去了前厅。
果然,朱恒和钱镒已在前厅落座,见曾荣和钱浅进来,朱恒先道:“如何,可有收获?”
“有,钱小姐不愧是从人文荟萃的江南来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难怪一看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绣的东西也雅致呢。”曾荣夸了一句。
方才在钱浅的闺房,她留意了下对方屋子里的摆设,不光屋子中间的案桌上有未写完的字幅,还有一堆书和满满两个笔筒的狼毫,炕几上也放着她看到一半的书,靠窗的墙根下有一把瑶琴和一张棋盘。
另外,曾荣也留意到了,钱浅用的荷包、丝帕还有枕头、枕巾以及她身上穿的衣服等,配色和花样确实很雅致。
“爹,我,我。。。”钱浅被曾荣说的不好意思了,不知该如何应对,只得看向自己父亲。
“哈哈,你这位曾姐姐才是不折不扣的才女呢,她是皇上身边的女史官,没有一定学问是胜任不了这工作的。”钱镒打了个哈哈道,顺带把曾荣的身份带出来了。
“好了,舅舅别打趣她了,阿荣也别淘气了,过来坐下一块吃饭。”朱恒先曾荣一步开口了。
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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