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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这天下易主,难道百姓有罪吗?”薛白风有些愤怒,俊脸微红,瞪着德阳低声喝问。
德阳冷笑一声,嘲讽的道:“百姓有无罪过,本夫人怎么知道?那是当今圣上应该想的事。至于你之前说本夫人心怀天下,其实只说对一半。当初这天下姓东方,本夫人自然关心。如今这天下姓秦,本夫人为何还要关心?”
薛白风听她这番话,不由微微有些失落。
德阳想了想,又笑着道:“如今,本夫人只需要关心柴米油盐,其他的,并非份内之事,也无暇关心。”
说完,也不管薛白风怎么想,拉着夏侯永离就走。
薛白风怔怔地看着德阳,脸色微白,胸口亦微微起伏着,显然是动了怒。
初遇她时,他只是个进士,因心性清高,以至怀才不遇,处处碰壁。直到那一日,她路过这永熙大道时看到他与人争执,偶然发现他才情甚高,请入茶楼一叙,便为他打开了畅通无阻的仕途。
他博览群书,才情无双,却并不为做官,他要的,是为官者才有实权,有实权才能真正为百姓安居乐业,为百姓造福!
他清楚记得,当时他年轻气盛,高傲的拒绝她的提拔,说要凭自己的能力走上仕途,却被她一番嘲弄,她说他迂腐。为官为何?为民!这便是道理,这便是仕途!心中方正,何惧流言?被她提拔很丢脸吗?
如今,还是在这永熙大道上,还是在这茶楼旁,她却轻描淡写的告诉他,她心中无民,她所关心的,只不过是她眼前的柴米油盐!
当德阳与夏侯永离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蒋阁老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出来,站在他旁边,乐呵呵地道:“如何?老夫说的没错吧?”
薛白风茫然的看着人头攒动的街道,喃喃地道:“她变了。”
蒋阁老呵呵笑着,悠闲的捋着雪白的胡须,拖着长音缓缓说道:“这话说的倒奇怪,这天下都变了,她为何不能变?”
说完,蒋阁老背着双手,一步步的走下台阶,向街道人流走去,不多时隐没在人群之中。
薛白风一人站于台阶之上,胸口的怒意因蒋阁老的两句话消弥无踪。
他糊涂了。
他只是臣子,天下是谁的,他可以不在意,因为他只在意民。
但德阳公主不一样,大凰朝没了,便是家没了。秦子月是她的未婚夫,却背弃于她。
如今家国不再,她嫁入质子府,连生计都成问题,又岂会不恨?
他如何还能要求她,为秦氏的天下出谋划策?
只是,水患问题不尽快解决,恐怕会引来一场无谓的战争,战争啊,又有多少百姓将流离失所?
便是现在,也已民不聊生!
平南长公主去而复返,看到他一人愣怔的站在阶前,哪里还能耐住性子,立刻上前问道:“如何?她答应没?”
薛白风叹了口气,缓缓摇头:“是我强人所难了。”
平南长公主黛眉微蹙,不满的道:“她原来可不是这样的。”
“原来是原来,如今天下都变了,她自然也不是原来的她。”想起蒋阁老刚刚说的话,薛白风亦冲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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