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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时间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从白天到夜晚,从夜晚再到白天……直到一辆马车在他身旁停了下来。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蹲在姐姐的尸体边与他说话。
起初,他以为她不过是一个不知道何为死亡的孩童,也许对方甚至不知道姐姐死了,他想要吓走她,却被她吓到了。
她用帕子替姐姐擦到了爬在脸上的蛆虫,她跟他说她的几个叔叔战死沙场,她给了他吃的,她跟他说了好多话……
这是家破人亡后,他感受到的唯一的一丝温暖。
岑隐又握了握手里的荷包,仿佛能依稀感受到一丝当初的温暖……以及方才她指尖的温暖。
很好,她一直没变。
只要她一直没变,这个世界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岑隐感到眼眶一阵酸涩,徐徐地又道:“当年,这块玉佩的主人替我安葬了我的姐姐。”
“……”端木纭眨了眨眼,这块玉佩与自己那块一模一样,岑隐的意思是说……
岑隐再次俯首看向握在手里那个鹅黄色的荷包,他还记得那个小女孩说她家是城里的游击将军府,他还记得小女孩捏着她腰侧的玉佩说,这是她娘给她的玉佩……
“这块玉佩是四年前我偶然在京中的洪氏当铺见到的。”
当时,他一眼就认出了这块玉佩,把它赎了回来。
端木纭又怔了怔,立刻想了起来。当初张嬷嬷从遥平镇拿回的当票上写的当铺名称就是洪氏当铺,想来遥平镇的这家和京中的这家都是同一个洪老板。
也就是说岑隐说的玉佩的主人就是她。
端木纭努力地搜寻着过去的记忆,可是这事情过去太久了,她记得父亲在她五岁那年从扶青城的游击将军升任为城守尉,而五岁前的记忆她记得的实在不多了。
只能算着时间往前推,那个时候,岑隐最多也就七八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抱着他再无声息的姐姐孤独地坐在路边……
端木纭的脑海中忽然就闪过什么,就像是曾经尘封的记忆如同一个匣子般忽然被打开了些许。
她隐约想起,三四岁的时候似乎在路边遇到过一个男孩。
男孩模样很漂亮,神情很悲伤,她就去找他说话,还让他跟她回家去,却被他拒绝了。
第二天,她又去了那个地方找他,他已经不见了。
她曾经哭闹着让双亲帮着找那个男孩,但是父亲派人在扶青城里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
一些模糊的片段在她脑海中飞快地闪过。
记忆中的那个男孩早就模糊了,便是她再怎么用力想,也想不起来,只依稀记得他很漂亮。
她盯着岑隐那张绝美的脸庞,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看着他。
胡同里再次陷入一片沉寂,雪愈下愈大,洁白的雪花在二人的斗篷上渐渐地堆积起来,白花花的一片,连端木纭那长翘的睫毛上都沾上了些许雪花。
“岑公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端木纭那清澈明净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在寒风与大雪中。
“你是为了当年的事,才会对我和蓁蓁这么好吗?”
这句话说到后面就渐渐地透出一分艰涩,端木纭感觉心里像是掏空了一块似的,觉得不太舒服。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过奇怪,明明岑隐是一番好意,可是她却觉得“很不舒服”。
端木纭微微凝眸,继续一眨不眨地看着岑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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