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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突然也发现,幸存的族人说这些贼人冲杀时口里喊的是“大鱼、富贵、寨子”,这分明是流寇作乱时喊得黑话。
六年前“清川之乱”时的画面忽然跃出脑海,当时不就是灾民们在道路两旁打劫商贾及富贵人家的财物,再跑入须弥山脉以东的伏牛山、牛首山、新旧龙潭等深山老林中去躲避官府围剿吗。
与之前清川之乱相比较区别只不过是人数多寡而已。
难道又有流寇作乱?
这个想法倒是把自己吓了一跳,他看看孙玉才,孙玉才也看看他,估计两人也是想到了一处。
但王鹳马上说道:“孙大人,今年虽不是丰年,粮食总是有些收成,不至于发生民乱,况且这流寇也不会跑到城郊来抢劫。
定是樗里骅假扮流寇所为,孙大人明察。”
说罢这王鹳竟然抓住了孙玉才的双手,显然是他觉得樗里骅卑鄙无耻,杀完人后不敢承认。
这让他心生怒意但却又慌乱无助,生怕孙县令会被樗里骅所蒙蔽。
孙玉才缓缓撤出手来,对王鹳道:
“王县丞,你这是关心则乱,但也是人之常情。方才说那些贼人往南而去,樗里骅军营在龙德以西,这南辕北辙也是疑点,
所以王县丞还是不好直接猜忌武将,寒了戍边将士的心呐。”
说完见王鹳又要起身,便压住王鹳的手又道:“方才你来我府时可看见门口站着两人?”
王鹳来时匆匆忙忙,隐约记得当时县衙大门敞开,有很多衙役站在门前,初时他还以为是职夜衙役得知他来便在门口先行等候,但听孙玉才这么问,看来事情也没有这么简单。
王鹳摇摇头,说道:“并未注意。”而后停声以待,想听孙玉才如何说。
果然孙玉才站起身,走进内堂,不一会拿出了一封书信交给王鹳,道:“王县丞过目。”
王鹳赶忙接过,打开信一看,恰是樗里骅状告王鹤强抢豪夺军粮的状子。
他也并不惊奇,因为衙役也向他汇报过在城门口与樗里骅派来告状的兵士相遇之事,并且方才自己也对孙玉才说了此事。
孙玉才道:“方才在我府衙门口的二人就是樗里骅派来告状令兄的兵丁。
王县丞,令兄去樗里骅大营将百余名军士的粮草悉数取走,樗里骅可曾有抗争之意?”
王鹳想起自己的衙役回来汇报时,说樗里骅非但并无抗争,而且王鹤怎么说樗里骅怎么答应,让这些衙役都生出了鄙夷之心。
便对孙玉才答道:“据衙役回报,并无反抗。”
孙玉才又道:“方才你说衙役曾向你回报,樗里骅派人要来我县衙告状,告状之人又与令兄在城门口相遇。
如若樗里骅准备派兵击杀令兄又何必多此一举,指使兵士来我县衙告状。”
说罢,孙玉才站起身来,看向门外,口中说道:
“王县丞,依照秦律,无故击杀贵族子弟,可是要诛三族的,樗里骅也是贵族,如果真是他所为,虽不至于诛灭三族,但身首异处是肯定的,我想他不会不懂这番道理,听你谈起此人做派,我是真的不信他有这个胆子。”
其实,这样想的不仅仅是孙玉才,王鹳细细琢磨前因后果,也觉得像樗里骅这样胆小如鼠的贵族子弟,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胆魄去派兵诛杀王鹤,或者把樗里骅换做是他自己,最多也就是记恨王家,又怎敢去杀人,以性命相博。
但他冥冥中又在心中笃定此事十有八九必是樗里骅干的,这让他内心充满了矛盾,但却苦于无证据。
孙玉才也不可能仅听凭他一面之词就下令发兵攻打戍边兵士。
他再次看了看孙玉才,这个他平日里不怎么看得上眼的县令,这个他随时都能够踢下去的摆设,不知为何此刻形象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这个老狐狸”。
王鹳心中暗骂。
两人你言我语分析着事态,等待着出城勘察的县尉和衙役消息,不知不觉间,一夜已过。
门外天色渐亮,再有半个时辰,太阳就上山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阵阵脚步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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