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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似乎落定
陈颐雅在自己屋里捂着脸嘤嘤嘤嘤嘤的哭,花姨娘一边叹气一边劝,嘴里间杂着骂两句天杀的老不死,陈颐雅哭半晌,才十分委屈的说了一句:“姨娘做什么要到处说,如今这样儿……叫我怎么出去见人……呜呜呜。”
花姨娘又骂了七八句‘天煞雷劈的老不死’,一边赔着笑说:“姨娘不过因实在欢喜了,才说一说的,也不过在这后头院子里,外头的人,哪怕是你表舅舅呢,我也一句没说,还嘱咐你哥哥也不能在外头提一句,哪承想这老不死的,竟就这样不要脸面,竟跑到外头混说去呢。”
说着也是抹眼泪。
看着陈颐雅哭的那样儿,自己呆坐了半晌,又劝道:“好孩子,别委屈了,明白人都知道你是受了委屈,谁笑话你?若是那等不明白的人,你都不必理她就是了。且如今细想想,那魏国公家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媳妇还没过门,侍妾先生下孩子了,谁家有这样的规矩?这样的人家,不去才是福气呢。”
陈颐雅接着哭,不接话。
花姨娘再三劝道:“好孩子,你也别怕,我回头就吩咐你哥哥,怎么也要给你寻家更好的,咱们到时候悄悄儿的,再不给那老虔婆知道。”
陈颐雅哭道:“好?好什么好,外头就那些人家,谁家不知道这事儿呢,有个这样的老太太,谁家还敢上门来?别说好的,就是那差些的人家,也自是有多远躲多远,呜呜呜,我还嫁什么人,索性一绞子绞了头发做姑子去,倒还干净些儿。”
这话可把花姨娘吓的了不得,一叠声的吩咐丫头,把剪子刀子都收拾远些,一边哭道:“好孩子,我这一辈子就你和你哥哥两个,一辈子的指望都在你们两个上头,你若是有个好歹,姨娘也不用活着了,索性随你去也就是了,你可万不能这样想啊。”
罗罗嗦嗦哭了半晌,又说:“要说人家,也不是没有,你哥哥跟我说,上回来提的那个申家,倒并没有说什么,趁着夫人还没来得及回绝,跟他们家说倒也是名正言顺的。”
说着花姨娘小心的看一看陈颐雅的脸色,只是她捂着脸哭,完全看不到,花姨娘抚着她的肩劝道:“那家虽说门第差了一点,倒是夫人挑中的,只怕多少有些好处,就是你哥哥也说,那家的哥儿人物齐整,又肯上进,想必是不差的,再说了,他家门第差些,自是要把你供起来敬,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好。”
虽说花姨娘做梦都想要女儿嫁入高门去,可此时此情却也让她不得不退一步了,女人就是名声要紧,如今外头这样的风声,且不说找得到找不到,就算运道极好再找了一家高门,女儿嫁进去,那样高门的婆婆跟前,如何抬得起头来做人?倒不如就如鸿哥儿说的,就嫁申家,门第低些,轮不到他们看不起陈颐雅,倒好些儿。
是以花姨娘忍着肝疼也不得不这样劝陈颐雅。
陈颐雅哭道:“姨娘说的倒是轻巧,原本母亲嫂嫂说挑了申家,姨娘死活不依,逼着另选了这一家,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倒又要回头去找申家,越发丢人了,且本来就不干母亲和嫂嫂的事,母亲嫂嫂如何肯依,谁不要面子呢?姨娘与我平日里也并没有在母亲跟前如何奉承,到这时候,却要母亲为着我去求人,母亲如何肯?只怕宁愿我不嫁人,也不肯去低声下气丢这样的面子的!嘤嘤嘤,我还不如一头碰死好了!”
花姨娘站起来道:“二小姐说哪里话来,她是嫡母,二小姐的亲事自然该她来做主,凭什么不管,便是该求人了,也只得她去求去的。大不了我下个气,舍了这张老脸,跪着求一求她,也就是了,连今儿气倒太夫人这事,我也去认个罚,给她做足了面子,她如何不肯?要真不肯我就跪在她院子里头不起来,哭给众人看看,她那样好面子要名声,自然也就依了。”
说着,花姨娘跺跺脚,一副豁出去的光棍样儿:“锦兰,进来服侍你小姐净面,劝着二小姐别哭了,当心眼睛不好,姨娘这就找夫人去,你只管放心吧。”
说着一阵风似的走了。
锦兰端着水盆进来,张望了一下,忙绞帕子给陈颐雅擦脸,劝道:“小姐别哭了,好歹姨娘也是疼小姐的,如今虽说在外头丢一回脸面,这事儿到底顺顺当当的就成了,岂不是好?”
陈颐雅怔了半晌才说:“姨娘自然不是不疼我,只不过她觉得嫁了那些人家才是对我好,我哪里不明白,也并没有怪她。如今这事我是只有高兴的,我在外头丢一回脸面,换的家里头和顺起来,姨娘也不至于与母亲嫂嫂闹一场,这样好事,别说丢一回脸,便是十回,我也是情愿的。到今儿我才明白,到底是一家子,自己家的人,就算得罪过,吵过闹过,也总是盼着你好的,别的人,就算没得罪过她,什么时候要给你个一刀一剑,竟也是有的。”
锦兰听不大懂,只知道这是在说夫人少夫人,哪里敢接话,只是赔笑,伺候着陈颐雅净了手脸,又重新梳了头发,擦了脂膏,又忙着去厨房要汤要点心给二小姐吃。
第二日,整个武安侯府都知道了,太夫人害了二小姐的好事,花姨娘不敢对太夫人怎么样,拿了太夫人跟前伺候的谢妈妈出气,打骂了一顿,把太夫人气的不好了,送了回陈三爷府去。侯爷陈熙华回来知道了,气的了不得,训斥了一顿,命花姨娘到祠堂里跪了一夜,又叫回去在清泉馆静思,一时半刻不许出来。
府里的人几乎都听花姨娘炫耀过二小姐的亲事,此时知道是搅黄了,也没人敢再提这事,二小姐狠哭了两场,成日里恹恹的,也不大出院子门了,只躲在屋里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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