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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隆脑海蹦出一句“自作孽不可饶”,可心底的怒意却有增无减。
彦之,阿妫,小幺,这三人哪一个对他来说都是举足轻重的。可眼下,这三个人都背弃了他。统统背弃了他!
义隆起身,缓缓走向秋婵。
秋婵只从沉重的脚步声里,就听到了杀意。她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似倒竖起来,可转念,她又浑身松懈下去。若是能死在这个男人的手里,那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在玄色锦靴投落在她眼底时,她紧紧闭目,下一刻,果然就有一只铁钳般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脖子。
“呃——”她无法呼吸,闷哼出声。
“你真该死!”
这样残忍的话,在秋婵听来都有种别样残忍的温柔。她睁开眼,只想最后将眼前的男子看清楚。她笑着从牙缝里挤出轻颤的辩白,“奴婢……愚钝……无能……未能完成主子所托……罪该……万死。”
在她面色从红转紫的那刻,义隆猛地松了手,把她狠甩到一边。
他起身,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冷声道:“滚回去,照顾好你的主子。若阿妫再出岔子,朕不止会杀了你。”
“咳咳咳——”秋婵捂着脖子,大口呼吸,不住咳嗽,半晌,才叩谢,“谢皇上不杀之恩。”
……
偏殿,齐妫的伤口还未止血包扎好,就已经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保胎药。
外头稍间里,以院判为首的众御医齐聚一堂,莫不是一筹莫展。
院判问挑帘而出的掌事医女:“情况如何?”
医女摇头,压着嗓子道:“瞧情形无论如何是保不住的,但娘娘还要保胎药。”
院判一筹莫展地轻叹:“那便依她,继续上保胎药。伤口先以烈酒清洗,想法子止血。水银霸道,等欧阳先生入宫再做处置,才妥当。”
“啊——啊——”一壶壶烈酒不断冲洗伤口,齐妫错觉每一寸皮肤都在撕裂,她痛不欲生地揪紧锦被,扯着锦布吱吱作响。
“不……不要停。”齐妫疼得神志都有些不清了,早分不清是肚子疼还是身下的皇子疼,她只存了一个信念,她要冲掉水银,她不要像娘那样,不要……
里殿,义隆审问完翠枝,已然知晓了水银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
义隆屏退宫人,独自静坐着,哪怕隔着道道宫墙,他还是隐约听见阿妫的惨叫。
心底泛起丝丝不忍,可他却生不出要守在她身边的冲动。心疼和担忧,确实是有的。但他对这位儿时玩伴和结发妻子,却不知为何,全然涌生不出那种心如刀绞的疼惜和爱恋。
刑台上,他眼见小幺将那把匕首扎进心口那刻的痛彻心扉,经久年月,依旧记忆犹新。可此刻,他与阿妫不过几墙之隔,听着她痛苦挣扎,他心有不忍,却连踏足那座偏殿的心思都没有。
他不爱阿妫。
这种不爱,与阿妫失身于人,并无关联。
钟爱的,哪怕是已与他人生有子嗣,他不还费尽心力夺回来,奉若珍宝吗?
呵呵——义隆冷笑,人心当真是荒谬。他的这颗心,尤其是荒谬。
在逼小幺南归时,他其实已经预料到那个流淌着徐献之老匹夫的血液,果敢隐忍更胜其父的女子,不知要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可他就是止不住心魔,他想夺回小幺。
也许是贵为九五已久,也许是老子文治武功天下第一了太久,他太自负了。他自以为可以拿捏好这两个女子,可以避免祸事,却不料才不过一年,已然是这般光景。
好一招请君入瓮,好一招借刀杀人,好一招自食恶果。
阿妫若不是故人之女,若不是与他总归是有结发之情,这样的结局,当真是她咎由自取,与人无尤。他甚至挑不出小幺的半点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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