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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焘爽笑出声,起身走过来,单膝跪在地上,伸手覆上芜歌的小腹。暖春的骄阳斜入凉亭,正正晒在芜歌的身上。拓跋焘觉得掌心下,暖暖的,像种了漫天的霞光。他抬眸,笑眯了桃花眼:“阿芜怎样都是好看的。再说如今是两张嘴了,自然是要多吃点。”
他轻轻抚了抚阿芜的肚子,那里似乎是有些微微隆起,有些显怀了。
芜歌看着腹中孩儿的父亲,心绪翻涌,面色却是一味的恬静:“又要北伐了吗?”
“嗯。”拓跋焘的目光落在掌心下的那片霞光,那是他今生的幸福指望,他浅笑,“这回,朕不会再姑息他们了,柔然也好,胡夏也好。”他抬眸,笑意褪去,眸子里汹涌的都是志在必得,“朕都要一并拿下。北地安生了,明年此时,朕才能整军南下。”
芜歌的心颤了颤,慵懒绝美的神色却无一丝波澜,甚至关切的话语都是无波无澜的:“那你小心些。”
拓跋焘顺势搂过芜歌。他单膝跪着,微微倾身,面颊贴着芜歌的:“朕会赶在孩儿出世之前回京的。”他偏头,抵着芜歌的额,柔声道:“你放心,朕出征前,京里的豺狼虎豹,朕都会把他们的爪子和獠牙都卸了。去年的事,绝不会再发生。”
他从腰封处抽出一块碧玉令牌,塞在芜歌手里:“这是神鹰令。你拿着它,可以调遣神鹰营。”
玉佩分明很温润,似乎还带着拓跋焘微热的体温。芜歌却觉得掌心有些膈人:“你又不是明日就出征,这么着急给我防身做什么?”她不会拒绝神鹰营,也不会拒绝拓跋焘,虽然神鹰营对于她想做的事,有些远水接不了近渴,但是聊胜于无。神鹰营比处处受掣肘的火凰营要好用多了。
拓跋焘捏了捏她的手,一脸赤诚地看着她:“不止是给你防身的。你需要人手用。他们,你随便使唤。”
芜歌的眼角微不可察地颤了颤。她敛眸,笑了笑:“这样不合规矩吧。”
“你先顶着用用呗。不止皇祖父可以训练女兵的。阿芜。”拓跋焘正色,揉着她的手裹在掌心,“其实,早在旧年你出京城去云中找朕,朕就开始训练女暗卫了。目前还欠些火候,等到春节,应该差不多可以顶些用处了。”
芜歌的眸光点了些讶异的亮光。
拓跋焘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朕原本想训练好了,给你个大大的惊喜的。可是。”他轻轻啄了啄她的唇,解嘲地笑道:“朕有些等不及了。”
“现在,也挺惊喜的。”芜歌笑了笑,这恐怕是这些时日以来唯一舒心的笑容了。
拓跋焘瞧着暗舒一口气,笑着又啄了啄她的唇,无赖附体似的说道:“阿芜,朕马上要出征了,朕想多陪陪你和孩儿,朕今夜就搬进你房里,嗯?”拓跋焘自认当下的行径,很有些上不得台面,但他着实也是顾不得脸面了。他当真受不了那堵隐形的铜墙铁壁。
芜歌脸上的笑褪去了几分,双颊泛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羞红:“御医说头几个月是绝对不能同房的。”
拓跋焘赶忙点头:“这个朕知道。”旋即,他有些哭笑不得地道:“阿芜,你想哪儿去了。朕没动那种心思,只是想陪在你身边而已。”
如此,芜歌似乎没理由再说不了。她笑得轻描淡写:“随你吧。”
拓跋焘笑得眉眼弯弯,用力地啄了啄她的唇,似是不够,搂着她好一番悱恻缠绵。
芜歌也道不清现如今对拓跋到底是何心境了。心底是膈应的,却也不知道是为了谋心谋权而隐忍,还是存了几分不舍,抑或只是得过且过的慵懒,对于拓跋的亲近,她并未多加抵触。
她并不反感拓跋如此形影不离地腻乎她,甚至是有些喜欢的。只是,经过那场不值当的生气之后,她意识到曾经立过的誓似是动摇了。
她不容自己再动摇。她再不会把心交付给谁了。拓跋焘也好,谁都好,她只当他们是人生里的匆匆过客。少了谁,她还是她。
拓跋焘当夜就搬进了隔壁。照着外人看来,帝妃前段时日的别扭,是彻底翻篇了。连拓跋焘也渐渐觉得,阿芜对玉娘那桩事渐渐淡然了。虽然,他们之间还似隔着什么,但拓跋焘觉得假以时日,滴水石穿,他是能再捂热阿芜的。
神鹰别苑,除了定时来把脉的心一,鲜有访客。
自月华宫一别,芜歌有些时日没见到弟弟了。这日,是三嫂带着闺女入京采办,顺道来别苑探望,便拉着庆之一同来了。
三嫂同芜歌说了几句贴己话,便拉着月妈妈去下厨张罗午膳,特意给姐弟俩腾出空间来。
婉宁陪着芜歌的侄女芳儿,在不远处踢毽子。十一岁的少女,身材纤细,踢起毽子来,神采奕奕。婉宁也是踢毽子的高手,两人你一来我一回,花式百出。吸引了丫头婆子们一并围了过去,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
暖春的和风吹着,暖阳晒着,芜歌侧倚在凉亭里,噙笑看着嬉闹的女子。曾经,她也喜欢踢毽子,建康城里的贵女,鲜有花式多过她的。
庆之站在一旁,也是一脸痴惘地看着那边。他的目光多半落在婉宁身上。许久,他才敛眸,偏头看向芜歌:“我记得,从前姐姐踢毽子是踢得最好的。”
芜歌笑了笑,眸子蒙着缱绻的清雾:“我除了刺绣,什么都是最好的。”
庆之也笑了:“从小到大,哪怕入了太学,身边的人议论最多的都是你,那时候我都不晓得是该揍他们呢,还是该踢他们呢。大宋之歌嘛。”
两人脸上的缅怀笑意,都因那四字而褪了去。
“庆儿,你要当舅舅了。”芜歌抬眸看着弟弟,眼神里带着希冀和竭力掩藏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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