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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碍的。”
两人同时开口,总算是目光交接了。
拓跋焘避无可避地看到那双泪眸,前夜积攒下来的愠火一瞬就被浇灭了。他无奈地敛眸,把怀里的小肉团塞到芜歌手里:“多抱抱就好啦。”
哪晓得他话音才落,粉嫩嫩的小家伙极不给面子,哇呜大哭起来,扭着小身子,一对胖胳膊直攀向父皇:“父,父。”
芜歌抱着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家伙很是无措。别离年几,不料这小家伙竟然把自己忘得一干二净。她心底好生酸楚,浓密的睫无措地颤了颤。
这倒也怪不得小家伙。自从芜歌不辞而别,这小家伙就被护得密不透风。除了奶娘喂奶时抱他一抱,这小家伙与年轻女子是彻底绝缘的。
在这太华殿,年轻貌美的女子无异是洪水猛兽般的存在。月妈妈和宗爱默契地在太华殿画了结界,莺莺燕燕一律不得入内。
奉太后娘娘懿旨入宫做御前女官的赫连吟雪是唯一的例外。私下,月妈妈没少对着小主子叮嘱,“二皇子,瞧见了吗?那女子不是个好的,二皇子可得远着她一些,可别被她给骗了。”
对小家伙来说,眼前这个明艳似火,比那赫连吟雪还要美丽的女子,可不就更不是个好的,更该远着一些?
“哇,父,父,抱抱,抱抱。”小家伙扯着嗓门大哭,一个劲朝拓跋焘扑去。
芜歌无奈又无措,只得把粉嫩团子送回拓跋焘怀里。
小家伙一回到父皇的怀抱,立时就止了哭泣,抱着父皇的脖子,小脑袋埋在他的颈窝,眼泪鼻涕全亲昵地蹭在了父皇的领口。
拓跋焘哭笑不得,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笑嗔道:“臭小子,没出息,哭什么?孬不孬?嗯?”骂归骂,他心里却是受用的,臭小子,不枉为父耗费心力拉扯你长大。尤其是在他抱着小家伙走向软榻,身后的女子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那诚惶诚恐的模样,当真是解气极了。
“晃儿最喜欢玩骑马。”拓跋焘边说边把小家伙顶上了脖子,架在了自己的肩上。小家伙立时就破涕为笑了。拓跋焘已小跑了起来,在偌大的寝殿里转起圈来。
小家伙咯咯笑个不停,嘴里含糊地嘟囔着:“驾!驾!”
芜歌先是一怔,随即扑哧笑出声来。而被儿子当马骑的魏皇,连一点有失君王体面的自觉都没有,只是见那薄情的女子竟然笑开了颜,一时有些失神,竟觉得当下这番情形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天伦之乐。
芜歌便以女官的身份在太华殿安顿下来。数日下来,小家伙从见她就哭,渐渐地接纳了她,乐意被她抱,被她哄,甜滋滋地叫她娘。
芜歌觉得很幸福,恨不能抱着小家伙不撒手。
拓跋焘初时也很满足,可渐渐地,便不满足于借着儿子与芜歌的亲近了。
芜歌分明能感觉到拓跋焘隐忍的烦躁,却刻意忽略了。只是,瞧着那个男子甚至连上朝都捎上满地乱跑的小家伙,说半点不动容,却是假的。
“陛下疼二皇子真是疼到心坎上了。小姐您不在的时候,他带二皇子上朝也是常有的事。二皇子是一刻都不想离父皇左右的,陛下便一味宠着他。不是老奴嚼舌根,陛下待皇长子可不及待二皇子半分,说到底也是因为爱屋及乌。”月妈妈经了这一年半载,是彻底被拓跋焘的诚意给打动了,从自家小姐归来,便一直在说项。
“老奴僭越,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平常官宦之家的后院也没陛下的后宫这般清净的。即便是老爷,哪怕对夫人敬重有加,却也纳了六房姨娘。像陛下这样,着实是难得了。老奴知,小姐您对昭仪和皇长子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可是,浪子回头金不换。您走的这段时日,陛下除了出征就是抚育二皇子了,那些挖空心思扑上来的莺莺燕燕,陛下可是一个都没理。”
月妈妈鄙夷地冷哼:“那赫连女官,您也瞧见了。那可是个没脸没皮的。哼,像她这样的,宫里一抓一大把。陛下——”
“好了。”芜歌听着这些絮絮叨叨就觉心闷,打断了她,“妈妈是徐府的老人,便该知晓我的心思。”她垂眸看一眼怀里的小粉团子,笑了笑:“我如今除了晃儿,旁的,是什么都不想理会了。当真是倦了。妈妈不必多言了。”
月妈妈暗叹一气,只得悻悻地噤了声。
这日黄昏,是芜歌回魏国后头一回见不祸。晃儿只要见到襁褓里的扶晓晓,就如同猫儿见了鱼,围着嫩嫩的小奶娃咿咿呀呀,嘻嘻哈哈。
不祸初为人母,丰腴了不少,圆润的脸颊多了朝气蓬勃的血色:“老早就想来见你讨茶喝的。可前段时间伤风了,怕过了病气给二皇子,挨到今日大好了,才得空过来。”
芜歌笑看一眼对座,替她满了一杯茶:“我回来都大半个月了,什么伤风这么严重?你这是医不自医啊。”
不祸对这样的打趣早已习以为常。她端起茶,浅抿一口,点点头,又一口饮尽,笑道:“若不是平郎矫情,害我大半夜冒雨去找他,我何至于伤风至此?”
芜歌再替她斟满茶,挑眉笑道:“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巫女不是素来万叶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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