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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歌又疲沓地笑了笑:“没什么原不原谅的,拓跋,我没资格也没立场原谅你。昨天莫名其妙的生气和争吵也是不应该的。第一天认识你,我就是另有所图的。那时,我余毒未清,执意北上滑台,就是为了邂逅你。早在金阁寺,父亲给我两条路选,我就想好了,要谋你的情意,继而谋你的权——”
“朕不在乎!”这回,是拓跋焘打断了她,他托起她的手凑在唇边吻了吻,“阿芜,朕曾在乎过,为何明知你另有所图还步步沦陷,可如今,朕不在乎了。哪怕你要的是朕的权势,哪也是朕的,朕的心都是你的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给你?”
他倾身贴近她,抚着她的脸,情深款款:“阿芜,前尘往事,在朕对你动心那刻起,朕就不在乎了。你的初心也好,机心也好,什么都好,都不重要。只有你才是重要的,阿芜。”
他手下稍稍用力,托着她的脸,与她对视着:“朕感觉得到,你在意朕。昨天,你生气也是因为在意朕。朕真的明白。朕从前确实分不清自己对玉娘到底是何情意。”他托着她的手,按在心口,“这里有你之后,朕就清楚了,朕对她有愧疚有不忍,却没有爱情。朕答应给她一个孩子,只是因为朕亏欠她。”
芜歌有些迷惘地看着他:“拓跋焘,你真的好会甜言蜜语。若非如此,我不会信以为真,昨天也不会那么不值当地生气了。”
“阿芜。”拓跋焘抵住她的额,近乎绝望的语气,“你不是信以为真,朕本来就是真的。”
芜歌被迎面灼热的鼻息,熏得有些迷离。她实在是累了:“昨天的事,我不想再提了。你我本就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海誓山盟,以后也不必有。你有你必须要做的事,往后,我不会再过问了,我也有我的。”
“阿芜?”拓跋焘觉得心口被莫名的恐惧吞噬着。他错开她的额,打量着她的脸。
芜歌抬眸看他,绝美的眼眸蒙着轻薄的雾气:“你知道,我是不愿意被拘在宫里的,既然铸金人失败,赫连吟云也没必要存在下去了。”
拓跋焘脸色惨白,微微张了张唇,却说不出话来。
芜歌垂眸。其实,赫连吟云早在神鹰别苑与不祸交谈后,就没必要存在了的。只是,她莫名的有些难以割舍。经了昨夜,她原本已决定,把心境扳回到谋情谋权的初心上来。在没想好如何复仇之前,她不会放弃拓跋焘。
可现在,似乎一切都毫无意义了。
庆儿说的没错,她别无选择了。早在娘亲的院落,对父亲叩首道别时,她就许诺过,无论如何都要竭尽所能,为父亲和徐家保住嫡支的血脉。不回建康,她如何能保得住齐哥儿?
拓跋焘强逼自己冷静,注视她良久,他终于开口了:“朕早说过,朕不会拘着你。你若不喜欢皇宫,可以搬回神鹰别苑。其实,朕也更喜欢那里。”
芜歌抬眸看着他,她抽手。拓跋焘原本是不放的,一番隐忍的较量,终究还是松了手,脸色异常的灰败。
芜歌迷惘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这是她自欺欺人,编织的一场黄粱美梦吧。
昨天,狂风骤雨般生气后,她当真想通了,原本就是自己主动招惹他的,比起阿车曾经的背叛,拓跋对玉娘的种种,其实,她是没理由计较的。她自始至终都不曾要求他放弃过玉娘。她对拓跋,一直都存着利用不成就抽身离去的心思。她是没资格计较的。
她伸手抚上那张灰白的脸,笑了笑:“拓跋,我知道你爱我。也许,不如我从前想的那么多,但我知道,是真的。”
拓跋焘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眸子里隐匿着隐忍的狂澜:“阿芜,若是可以,朕真想挖开这颗心让你看个清楚。”
他的语气,带着负气和委屈,听得芜歌苦笑出声,“呵,拓跋,你知道我为何喜欢和你在一起吗?因为你真的懂得怎么哄我开心。”她说着,泪滑落了下来。她抽回手,别过脸,胡乱揩了揩,再回眸时,她依旧是笑着的:“但是,哪怕是真的,也是不够的。我要的很多,多到恐怕没人给得起。”
现在,芜歌甚至觉得有玉娘存在,也是好的,起码,她转身离去时,可以毫无愧疚。
“阿芜?你说,你想要朕怎样,都可以。”拓跋焘揽住她的肩,声音和眸光都微颤起来。
“我想出宫。”芜歌深吸一气,“但也不想去神鹰别——”
“没有但是!”拓跋焘打断她,眸子通红。他掌着她的肩,拇指扣得阿芜有些微疼,“阿芜,没有但是。你不能离开朕。从今往后,朕只有你。等玉娘生下孩子,朕就送她去盛乐故都,朕今生都不再见她。”
芜歌震惊地看着他:“你不必如此。”
“朕只能如此。”拓跋焘的眸子带着绝望的红,“朕绝不放弃你,阿芜。你想报仇,朕就替你报仇,等朕踏平胡夏,即刻就南下伐宋。你给朕一年时间,好不好?”
芜歌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也不知是震惊,还是疲沓,再度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她感觉到眼角有泪滑落。
拓跋焘眸底似掀起惊涛骇浪,他抵住芜歌的额,试图掩藏眸底的绝望和无措:“朕说过,朕只恨没能早点遇见你。阿芜,原谅朕,好不好?”
芜歌被他的呼吸熏得心乱如麻。她试图错开他的额,却是无果。她呢喃:“我说过无所谓原不原谅。”
“那你不要走。”拓跋焘彻底开启无赖模式,总算放过她的额了,却揽了她入怀,拥得她呼吸都有些不畅,“你不喜在宫里,朕就随你一起搬去神鹰别苑。”
芜歌其实在弟弟道出隐衷那刻,就已经决定南下了。她别无选择。可是,何时南下,怎么南下,却是不得不仔细思量的。
要走,也只能走得悄无声息。她攀住拓跋焘的背,也不知是敷衍他,还是当真有些犹豫,妥协道:“那我们明日就搬回别苑吧。”
“嗯。”拓跋焘长舒一口气,只是抱她抱得越发紧。对于玉娘,他的确是太过拖泥带水了。早在接回阿芜时,他其实就反悔了,对于玉娘的殷勤体贴一直是回避的。可柔然战事一起,玉娘对着他好一番哭诉,他心底也是存了私心的,他也怕刀枪无眼,也是想留嗣的。
他何尝不想两全其美?但,如果两个女子只能二选一,他只能选阿芜。他也顾不得自己对玉娘算不算是始乱终弃,还是翻脸无情,他只知道怀里的女子,是他不能失去的。昨夜,他虽守了玉娘一夜,可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心都无不牵挂着阿芜。
“拓跋,我余毒未清,才会雪盲,体质寒凉,不宜子嗣。你是知道的吧?你选我,除了玉娘怀的那个孩子,你今生会无嗣的。这样也没关系吗?”芜歌的声音瓮在拓跋焘的怀里,带着残忍的清冷。她是想他知难而退的。
可拓跋焘偏偏想都没想就点头了:“嗯,没子嗣就没子嗣。拓跋一族子孙还少吗?左不过是过继一支在你我膝下罢了。”
芜歌张了张嘴,有些无言以对。这时,月妈妈在殿外敲门传话,心一已奉旨到了月华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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