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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未接那帕子,只流着泪问:“那芷歌待你的情意呢?若没有她,你难逃平坂之危。”
义隆的目光骤地有些虚空,言语却更是轻巧:“故而,朕许她为贵妃。”
“你明知那不可能!”芙蓉揪住帕子,顺势攀住了弟弟的衣袖,“阿隆,算皇姐求你。我在徐家生活这么多年,徐家并无不臣之心。不是非斗得两败俱伤不可的。趁现在还有转圜余地,阿隆,你——”
义隆抽开衣袖,沉声打断道:“徐夫人已死,还有转圜余地?”
芙蓉张了张唇,半晌接不上话,终了只喃声道:“婆母也是为了女儿才走了这条路。若能妥善安置芷歌,还是可以转圜的。”
义隆讽笑,天生的桃花目染了几分刻薄之色:“如何才算妥善安置?就因为她姓徐,这后位就非她莫属?再者,朕为何要转圜?”
“芷歌病了,这几天又不吃不喝,已经吐血两回了。”芙蓉见帝王的面容总算起了些许波澜,愈发动之以情,“父亲执意送她去金阁寺。这样下去,她会……死的。”
她用力咬紧那个“死”字,然而,这并未能唤起薄情帝王的惜玉之心。一路来宫里,其实,她已料到会是这般光景。她的皇弟,肖极了她的父皇,生得一副公子如玉的皮囊,内里却是心如铁石。
她的小姑子,没救了。
她的姻缘……她阖目,泪落连珠。豆蔻之年的那场初见,十有八九是公爹设计的,她心如明镜,却甘之若饴。被夫家利用又如何?她得偿所愿,与心之所爱相伴相依。她不悔,无怨。
“乔之。”她轻喃,睁开美目,环顾清冷蚀骨的宫殿,这个曾经的家,“茂泰,帮本宫向皇上传个话。”
她微微仰头,泪眸未干却笑意盈盈:“出嫁从夫,我与乔之生同衾死同穴。”言罢,她覆上近侍的手,一步一阶地走离皇城。
芷歌再度醒来,已是身处金阁寺。
她环顾四下,这是母亲在寺里礼佛的佛堂。香案上燃着的香,是开春时,母亲领着自己和一帮丫头婆子一起亲手制的。
那香,缥缥缈缈,清清淡淡,似全然不食人间烟火。
若非屋外喧嚣的打斗,她近乎以为她已随着母亲死去,到了佛陀言道的极乐之境。
她偏头,窗门紧闭。
“小姐,你醒了?!”守在一侧的嬷嬷听到动静,迎了过来,激动得直抹泪,“醒来就好,醒来就好。渴吗?饿不饿?”边说边托起病榻上的人,又是喂水又是喂米汤。
芷歌乖乖地由着嬷嬷伺候。昏迷时,她也是这般乖顺地由着他们灌汤喂药。
她没资格死。
屋外的打斗,毫无停歇的征兆。
芷歌抬了疲沓的睑:“屋外何事?”
她的声音比缥缈的香烟还要轻,听得嬷嬷又是一个劲抹泪,直恨声道,“那个贼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找到这儿来了。小姐您放心,有心一大师在,不会叫他再得逞。”
贼子?芷歌脑海冒出那瓣幽冷的银色面具:“狼子夜?”
嬷嬷切齿:“老爷少爷正愁逮不着他,他自己找上门来送死,心一大师不杀生,府里的侍卫可不是吃素的。”
“咳咳——”嗓子干得冒烟,芷歌忍不住干咳,身子轻飘飘的,这一咳,魂魄好像都要被咳散了。
“小姐!”嬷嬷赶忙托起她,为她顺背。
屋外的打斗,随之也骤然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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