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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这场戏都演了一半,邱叶志一身儒生打扮,笑意盈盈地进了戏园子,他身后随着两位长相斯文,做书童装扮的少年。
他分明左袖管空空荡荡,若是换作旁人,必然不是骇人,就是惨切惹人怜悯,但他实在是风骨太好,看着竟有些仙风道骨之态。
自从他残缺一臂后,就辞了栖霞书院的院长头衔,隐居在栖霞山附近的一处山谷。关于他受伤,坊间有许多传闻。芜歌回京在茶肆的评书里听到好几个版本,无不是忠君爱国、舍身为人之类的。
芜歌只觉得可笑至极,不过,邱叶志在这栖霞镇,乃至大宋,都是当世圣贤。
她透过大开的窗棂,俯视着那道风姿卓绝的身影。邱叶志也抬眸,含笑目光与芜歌的正正撞上。
一番较量,芜歌勾唇冷艳地笑了笑。邱叶志则是住步,颔首,微笑着见礼。
这样瞧着,倒颇似故人重逢。
不久,邱叶志就上了楼来。十九机警地开了雅间房门。
“徐小姐,好久不见。”邱叶志浅笑着走了进来,他身后的两个书童紧随其后。
这雅间虽是戏园子最大的,但进了六个人还是略显逼仄。
心一已起身走到芜歌身侧,刻意用身子拦在芜歌身前。
邱叶志玩味地瞥一眼心一,笑着寒暄:“心一大师好久不见,不想,你当真还俗了。”
心一的双颊微微红了红。
邱叶志信步走到芜歌对座,落了座。他们之间只隔了窄窄的一张小几,小几上放着一叠青枣和一叠炒货,还有一壶茶。
邱叶志执壶满了两杯茶,端得是长辈关切晚辈的模样:“听说你在魏国过得很好,又何必回来?”
芜歌浅笑着瞥了他一眼,又移眸看向一楼的戏台子:“惦念故人,夜不能寐,便回来了。”
“哈哈哈哈。”邱叶志爽声大笑,执起茶杯,却没抿茶,斜一眼心一,道,“大师渡人还是差了一些,倒把自己给渡进去了。”
心一的脸蓦地通红。
芜歌笑得明媚,附和道:“渡人,渡不过己,又何止心一和我?栖霞书院的学子皆以为自己拜在圣贤门下,却不知敬重的是个恶贯满盈的刽子手。邱先生倒是渡渡自己啊,依这孔孟之道,先生该当何罪?”
邱叶志搁下茶杯,笑道:“自当是罪不可赦。不过。”他挑眉,注视着芜歌:“人立于世,免不得要用几副面孔过活,我做邱叶志时,做的坦坦荡荡,做狼默秋时,做的轰轰烈烈,做胡知秋时,当真是窝窝囊囊。徐芷歌,你不也是如此?”
芜歌脸上的笑意褪了去,凝脂染了一丝苍白。
“你究竟是徐司空府的嫡小姐,还是永安侯府的嫡小姐,抑或是胡夏的五公主?”邱叶志唏嘘着摇头,“徐芷歌,其实,你我是同一类人。我们都懂得分身和放过自己,否则,你我也活不到今日,不是吗?”
芜歌唇畔的笑意再次勾起,多了几分冷凝的意味:“时至今日,你我不共戴天,说这些套近乎的话,毫无意义。”她偏着脑袋,微眯着美眸,笑得倾城:“先生以为,这世上最残忍的惩罚是什么?”
邱叶志的食指在茶杯的杯沿,漫不经心地划着圈圈。他垂眸浅笑:“肯定不是死。”
芜歌的目光落在一楼的戏台子和楼下黑压压的头顶上,这出戏唱的差不多了,也是时辰了。
“邱先生,今日来,是打算取我性命呢?还是留我不死呢?”她的语气像在问一句极是平常的话。
“哈哈哈。”邱叶志再次爽声而笑,“你约老夫来此,不就是算准了老夫要杀你吗?”
芜歌偏头,笑道:“那我算准了吗?”
“嗯。”邱叶志点头,“你很了解我。”语毕,他随手砸落手中的茶杯,他身后的两个书童,一个碰地关上房门,一个伸手去关窗。而邱叶志已出手,直取芜歌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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