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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衡并不意外这个结论,此刻他高热已退,刚又小睡片刻,如今正是头脑清明的时刻。
他手里捏着一盒秦时刚介绍过的药:“秦卿言此药有刻痕,每二三时辰服用一部分,全部服用,恰是十五天药量。”
他回忆着对方描述此药时的慎重与复杂,问道:“上次咸阳传信,上将军还可延命几何?”
周巨躬身低头:“回大王,上将军痛楚已极,发作时心神俱损——太医有言,神衰力竭,油尽灯枯,寿数恐难过月末。”
如今,已经是巳月二十二日了。
姬衡立刻沉声吩咐:“传令下去,三日后,寡人要看到咸阳宫!”
陇西至咸阳修有驰道,秦王不去城池巡视,大军昼夜开拔,骏马轮替,便可日行四百里!
周巨躬身:“诺!”
……
如今天边霞光灿灿,风中蒸腾着热气,大军刚刚驻扎休整,以待明日。
两名被安排来的侍女身着褐色直裾袍服,手捧铜盆布巾伺候秦时洗漱,很是恭谨。
“大王巡游,婢未曾备下贵人衣物,还望秦君宽宏,容奴婢们取丝帛来,今夜裁剪。”
“没关系。”
秦时很能理解,此刻微笑摆手:“水盆与布巾放下吧,我自己清理,衣服也不必准备,回咸阳再说——能多送几盆水吗?我洗洗衣服。”
两名婢女神色惊恐,瞬间跪在地上:“怎敢让秦君做这等事?大王若知,奴婢万死!”
她们俩能随侍巡游,其实模样身段很是标准,只是皮肤略粗糙,两腮微大,指关节也同样粗大。
身子纤细,大约饮食并不能常饱。
这是常年做粗活,还有吃粗粮硬物导致的。
如今跪在那里低眉敛目,草绿色的束腰拢着微壮腰身,姿态柔顺。
秦时叹了口气。
“那好吧,起来。
我自己擦洗身子,衣服你们洗——对了,你们是怎么洗衣服的?”
两名婢女小心的看了眼秦时的衣服,随后再次低头:“秦君衣料非凡,色泽亦是非凡,奴婢们会用草木灰水浸泡,取帛片铺垫隔开,再用捣槌轻轻敲打……”
秦时:……
没有皂角用草木灰不是不行,只是洗她这衣服,上头还要再盖上一层布料,连手搓都不敢,唯恐损伤,是吗?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此刻只能道:“那,劳烦你们了。”
侍女们站了起来:“奴婢分内之事。”
秦时调整着自己的心态,此刻端起对方送来的蜜水喝了一口——如今获取蜂蜜难得,再加上车厢角落里小小一瓮冰块,可见待遇确实是拉满了。
再抬头时,她就从容许多:“你们俩叫什么名字?多大了?一直伺候大王吗?”
眉毛细长如柳的侍女低声道:“回秦君,婢名赤女。
年十五。”
两腮略大的则也跟着:“婢名乌籽。
年十五。”
“奴婢二人幼时便入咸阳宫,此前在芳宫服侍大王起居。”
秦时默默记下,看着两个未成年人,到底叹口气,只能接受。
她道:“你们先退下吧。”
“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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