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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在夏日的蝉鸣声中过去。
夏蝉在纱窗外拉长声调嘶鸣,老旧吊扇在天花板上艰难旋转,扇叶切割热浪时发出年迈的吱呀声。
客厅没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风扇嘎吱嘎吱转着响。
褚瑾倚在藤编躺椅上,看着许辞蜷缩在布艺沙发里的模样
——白T恤被汗水洇出浅灰的云纹,发梢湿漉漉贴在泛红的耳后,连呼吸都裹着粘稠的热气。
“要命。”
他轻声叹气,踩着吱呀作响的木地板翻找储物柜。
他看许辞睡得满头大汗,怕真给小龙傲天热坏了,于是在柜子里找出个配套的枕头,和许辞一人一床空调被睡在唯一有空调的那间卧室里头。
抖开枕巾,陈年樟脑味扑面而来,褪色绣花枕套里抖落细碎棉絮,在斜射的夕照里跳起金色的圆舞曲,但却让人感到心安。
于是从那天起,许辞就正大光明地搬进了这个房间。
夏天的晚上静谧安心,空调启动时发出老旧的嗡鸣,凉席沁着薄荷绿的凉意。
许辞抱着枕头蹭到床边时,发梢扫过褚瑾的手腕,像被雏鸟绒毛轻轻挠过。
凉席贴肤,褚瑾睡得沉,格外舒坦。
只是每天早上起来,许辞总是大手一横,抱在他身上。
夜风掀动纱帘,月光在瓷砖地上淌成银溪。
褚瑾在清凉里舒展四肢,朦胧间忽视了竹席摩擦的簌簌声,许辞翻身时带起的微弱气流拂过后颈,像蝴蝶振翅时卷起的涟漪。
他总在破晓时分被贴身的热源惊醒。
少年人骨节分明的手臂横在腰间,鼻尖抵着肩胛骨均匀呼吸,晨光透过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影。
褚瑾屏住呼吸试图抽身,腰间手臂却条件反射般收紧,许辞无意识蹭着他后背的衣料,温热的鼻息穿透棉质睡衣渗入皮肤。
“醒醒。”
指尖戳上泛着健康红晕的脸颊,换来睫毛蝴蝶振翅般的轻颤。
许辞睁眼时眸中还蒙着雾气,慌忙缩手的模样活像被踩到尾巴的猫,"对、对不起瑾哥,我这就。。。"
晨光里少年垂落的发梢镀着金边,攥着被角的手指关节发白,连道歉都带着委屈的颤音。褚瑾到嘴边的责备在喉咙里滚了滚,最终化作认命的叹息。
褚瑾一边懊恼自己的警惕心怎么日渐下降,一边在看到许辞那副委屈巴巴说自己太焦虑了要不还是回客厅睡觉吧免得打扰褚瑾睡觉的样子,又软了心神,在脑海里责怪7788怎么不警惕点。
“啊啊啊宿主你补药怪我啊……你睡着了我也没有视野呀……”7788咬着手帕,委屈极了。
它在系统空间里抱着虚拟手帕假哭,数据流幻化的泪珠在操作台上溅起滑稽的像素花。
褚瑾无奈,却又对许辞生不出气。
这样一个乖巧懂事成绩优异从不顶撞家长的小龙傲天,谁能狠下心责备他呢?
日子于是一天天过去,很快到了许辞高考那天。
高考当日连蝉鸣都噤了声,梧桐叶在灼热的风里蜷成墨绿的浪。
许辞捏着准考证站在警戒线前,塑封袋边缘被汗浸得发软,呼吸间尽是2B铅笔碎屑混着风油精的辛辣。
金属探测仪扫过后背的瞬间,他忽然想起某年暴雨夜蜷缩的桥洞。那时水泥管外雷鸣震得胸腔生疼,此刻考场顶灯的白炽光同样刺得眼眶发酸
——原来命运的转折总是裹挟着相似的战栗。
尽管是日复一日已经习惯了的夏天,尽管是已经做过好多遍的试卷,可是当许辞真正坐在考场上时,他还是觉得心悸。
这份试卷他在因为赌债无缘高考后反复做过,在一次次想通过分数证明自己时做过。
可从没有哪次,他的心脏在如此剧烈地跳动。
作文题的草稿写到"破茧"二字时笔尖突然打滑,墨水在试卷纸上晕出斑痕。
原来他的心脏在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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