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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温了有四五回,月亮都从东边爬到了西边,星星他聚了又散,傅问渔在院子里来来回回地走,左等右等等不见门口有人来。
“怎么还没回来啊?”傅问渔抿着唇望着门口,除了两盏平安灯笼在夜风微动,什么也没有。
一开始的时候,方景城也还坐得住,慢慢喝了两口酒,还劝着傅问渔,让沈清让与千洄多说会话,毕竟一年不见,总是有许多话儿要说,女儿家的心思啊,多得像条会流动的河水一般,哪里是三言两语说得完。
可是到后来,连他也坐不住,这两人就算是话再多,也该记着这里还有一屋子人在等着他们,总是该回来报个信儿了。
等到后半夜,桌上傅问渔做的一桌子好饭菜都冰凉了,所有人都等得有些着急起来。
“我们去找找他们吧,别是在路上走不动了,一个刚刚从阵法里出来,一年没走过路呢,一个又坐在轮椅,可别又遇上水南天,不行,我要去找他们。”傅问渔越说越心急,牵过马匹便跳上去。
方景城也不拦她,只坐在她后面,环着她在胸前:“我跟你一起去。”
“我们也去吧,这千洄也不知是什么情况。”花璇毕名也上马,杜畏与流七月便坐不住,一行人又往皇陵赶了过去。
夜色浓得呀,浓得跟墨法一般,又粘又稠,又黑又密,让人无法辨不出什么方向,也亏得是他们去皇陵的次数多,这才能摸黑上路,不至于跑错了方向,晚上起了些雾,雾也迷人眼,什么都迷人眼,好像有什么在阻止他们前去一般。
傅问渔心中慢慢爬上不安,往后靠在方景城的怀里紧了些:“方景城,我有些怕。”
“怕什么,没事的。”方景城吻过她头发,手中抖着缰绳却让马儿跑得更快了些,他安慰着傅问渔,却安慰不了自己。
过去一年中,千洄等啊等,等过春夏与秋冬,等过黑夜与白昼,等到肩头落满了雪,等到脚下长满了叶,终于等到他。
她第一眼看沈清让的时候,就明白了沈清让为什么一直不让她下墓室的原因,那些委屈与难过,埋怨与讨厌,都化作了无止无尽的心痛。
傅问渔他们走后,沈清让推着千洄走出皇陵,走到了一片绿草茵茵的地方,这里的风也静,云也静,夕阳也静,沈清让与她都不说话,于是人也很静。
只是千洄怎么也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她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上,由着泪水顺着她脸颊打湿了衣襟,洇出大片大片的暗色的花,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已快要和沈清让的一般,修长如玉,骨指分明。
“师父。”在漫长而持久的沉默之后,千洄唤了沈清让一声。
“嗯?”沈清让声音微哑。
“他们不在这里了,你不用再强用灵力控制自己,很辛苦的,都辛苦一年了,现在就不必了。”
“为师……还好。”沈清让说道。
“是啊,你什么都还好。从你守阵开始的第一天起,我就想不明白,你要怎么熬过这一年的时间,你又不是真的神仙,总是个凡人,哪里能不吃不喝不睡不眠。”
“千洄,你天资聪颖,为师很是欣慰。”
“师父你别夸我了,我知道我过于浮躁,急于求成,你教我的那些东西我都只学到了皮毛罢了。”千洄抬着头看着天边的云霞:“我要是真的那么聪明,我早就该想到,你用了化璃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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