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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要转身,沈妙言负手而立,嗓音甜糯却满含威严:
“慢着。”
所有人都望向她。
外表只有十六岁的女孩儿,穿竹叶青的斜襟僧袍,乌发高挽,脸蛋白嫩,看上去水做的也似,格外水灵干净。
她轻笑着,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每个人都听见:
“这位大伯,你的年纪,做我父亲也绰绰有余,我再如何饥不择食,也绝不会瞧上你。你既说你的妻子像我,那么想必她也与我一般大小。须知,我如今只有十六岁,那么三年前那女孩儿应也只有十三岁,离及笄还有两年呢。啧,你如此辣手摧花,于大周律法,可是有罪的。”
大周律法明文规定,不许男子欺凌霸占未及笄的姑娘。
若是犯了,轻则杖刑,重则要把牢底坐穿的。
那个男人闻言,现在才知道害怕起来。
他一手抱着痴呆儿,一手抬袖抹去眼泪,可怜巴巴道:“姑娘,正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这般咄咄逼人,莫非是想叫我的孩儿在没了娘亲之后,连爹爹也没有吗?看你小小年纪,没想到心肠却这般狠毒,可怜我的孩儿啊,无亲无故,我若再离他而去,他可要怎么办哦!”
四周一些妇孺俱都同情那痴呆儿,纷纷道:
“不错,是这样的理儿!终归孩子是无辜的,这事儿还是算了吧!”
“凤二姑娘,女孩子还是得善良些,你不能因为他刚刚得罪了你,就要把人家斩尽杀绝啊!”
女子最易心软,那些当了娘的女子,就更容易心软。
她们是有孩子的人,最见不得孩子受委屈,也见不得别人家的孩子过得可怜。
凤百灵悄悄扫了眼面无表情的君天澜,趁机站出来,柔柔婉婉地开了腔:“二姐姐,刚刚那位伯伯,大约是的确是老眼昏花才认错了人,你又何必如此相逼呢?不如放他们回家,也算是积德了。”
沈妙言面对众人的劝说与轻鄙的眼神,忍不住再度笑出声。
她手摇折扇,不慌不忙地从台阶走下,“久闻大周乃是礼仪之邦,人人皆都知礼守礼。如今这个男人知法犯法,欺凌未及笄的幼女,怎的我还不能说他几句了?更何况,虽然他嘴里说什么是人家姑娘主动的,可我寻思着,哪儿有正常姑娘,会主动看上他这么个四体不勤、愚钝蠢笨的男人?”
那邋遢男人立时大怒:“贱人,你说谁四体不勤、愚钝蠢笨?!”
“是你自己刚刚说你住在牛棚里,且没有银钱娶婆娘,试问一个有手有脚的壮年男人,如何会没银钱娶婆娘、盖新房?!除非那个男人,又懒又馋,愚钝蠢笨!”沈妙言转身,遥遥对着他怒骂出声,“你不要脸诱女干未及笄的女孩儿,分明是犯了国法,又岂能因为有了孩子,就能徇私枉法?!”
她实在生气,快步走到几位妇人跟前,问道:“若是你们的女儿被人占了清白,还被迫生下个痴呆儿,难道你们也会如同刚刚那般,说此事就算了吗?!难道你们还会劝我,说什么放这个男人回家吗?!”
那几名妇人面面相觑,旋即皆都摇首。
有泼辣的妇人,已然大骂:“凤二姑娘说得不错,若我女儿被这男人糟蹋,还被迫生了孩子,我定然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他扭送官府!孩子是无辜的,可咱们做人的原则,却不能丢了!”
她吼完这嗓子,其他人也皆都附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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