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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苑挑了挑眉。他答不上来。
他根本不是影卫。
正当突围之时,身后追来的刺客以弩箭强攻,弩箭像雨点儿一般密集,急速破空而下,他突然一跃而起,猛地扑倒李苑,一支本应贯穿李苑后心的弩箭便擦着他的小腹飞了出去,割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血肉外翻,看着相当惨烈。
他身上已经落了几处不浅的伤痕,这一箭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让他挣扎许久爬不起来。
李苑把重伤的黑衣人提起来抱进怀里,策马朝着密林山谷深处奔逃,一路搂着他进了山谷,钻进了一处出口众多却也宽敞隐蔽的山缝,让这位小哥歇口气儿,缓缓。
他自从坐下就没再说过话,冷冷的像座木雕,统共只吐出一个字,就是给自己勒伤口吃痛时隔着面罩低哑沉静的一声:
“操。”
而恰好这种充满野性气息的凶猛小兽对于养尊处优惯了的李苑而言,成了一种静默的挑逗——
王族贵胄的驯服欲一向强得可怕。
李苑蹲下身,从自己衣摆上撕了一条缎子,帮他勒上伤口止血,一边扬起嘴角看他:“小哥好功夫,可有家人友人同行?”
他摇摇头:“只有我一个人。”
声音疲惫微哑,听来慵懒好听,李苑还想再听几句。
于是又问:“小哥,贵姓?”
其实他看起来比李苑小好几岁,甚至还是个眉眼青涩的少年,但越州人都这样,叫姑娘就叫妹妹,老太太叫小姑娘能叫妹妹,小姑娘叫小姑娘也叫妹妹,年轻的小伙子都称一声小哥,显得亲近。
他愣了愣,又沉默了半晌,没说话,静静捂着自己腹上伤口。李苑没伺候过人,绑伤口也是随便勒两下,歪打正着没给小兄弟勒崩了伤口,万幸。
李苑不死心,也无聊,先把马打发回去给接应人报信,一时哪儿也去不了。
“这缎子捂着多闷,摘了吧。”李苑翻身坐在他旁边儿,一手去掀他的面罩,其实早已心痒难耐,想看一眼这漆黑面纱下的本尊了。
黑衣小哥捂住了遮面的缎子,眉头微皱,扬起眼睑看了一眼李苑,仍旧用微微发哑的沉静嗓音道:“少时容颜尽毁,阁下别看为好。”
他眼皮上有颗细小的痣,夹在好几层水灵的双眼皮里边儿,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注意过。
李苑无奈失笑:“那我如何谢你?”
他一直淡漠疏离地婉拒,渐渐有些累了,疲惫地靠在石壁上休憩,休息了一会儿,低声开了口:“是哪儿来的刺客。”
“不知道啊,我结的仇家海了去了。”李苑奔波多日,又受了这一通折腾,筋疲力尽,侧身靠在石缝里的巨石上闭目休息。
其实他不敢睡熟,可那少年在一边坐着,又莫名地让人放心。李苑稍微放松了警惕,按着靴口匕首浅眠。
知道李苑有意隐瞒,他便没再问。过了一会儿,黑衣小哥缓缓睁开眼睛,幽深冷淡的眼神变得温和。
他悄悄看了一眼靠在碎石边小睡的李苑。
世子殿下很特别,他偏爱雪青色,衣衫外袍常是一身雪青,他的头发极长,有兴致时随意束顶小玉冠,显得闲静、一尘不染。
此时,李苑正靠坐着,长发静静垂到地上。
他悄悄拂起李苑的一缕长发,垂着眼睑静静沉思。
待到他回神,李苑已靠到他身边了。微微翘着嘴角,问他:“喜欢?”
黑衣小哥托着手心的一缕长发茫然愣住,一时无措地看着李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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