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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潜亲自带队远远跟随,确定戎人已经远遁,绝不可能再回头施以突袭以后,才返回营寨。
营地里已升起炊烟,兵士们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休息。经历大战,身体都已疲累,但因为此战大胜,他们的精神颇为愉快,连伤者的创痛也似乎因此有所减轻。
姚潜不及更脱下战甲,先至陈守逸帐中看望。
陈守逸已卸了甲胄,正由医官为他治伤上药。为了便于医官检视,他未着中衣,只在身上随便搭了一件短衫。
听见响动,他抬头看向门口。
姚潜取下头盔,向二人微微躬身,然后打量陈守逸。他身上的血污、尘土都已清理干净,可以清楚地看见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擦伤。姚潜关切地问:“监军伤势如何?”
“大部份是皮外伤,”陈守逸将肋下一大块淤痕指给他看,“最重的一处也没伤到骨头,不碍事。”
姚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戎人最后的那次冲击着实猛烈。然而由于戎军的冲击,陈守逸的兵马被冲散不少,无法在短时间内尽数撤出。陈守逸一直留在谷中救援掉队的军士。此时见戎人冲来,他明知不妙,也只能带着仅剩的人马迎战。
戎帅的目标显然是陈守逸,直向他奔来。
陈守逸看他勇猛,不敢硬碰,干脆地回头就跑。然而山谷狭小,且每个地方都有中原士兵和戎人对战,很快他就被逼入死角,无可退避。听得耳边风声,陈守逸猛然低头,抱紧马腹,堪堪避过敌方锋刃。
戎帅一击不中,兵刃转向,直接斩飞马头。
马身倾倒的同时,陈守逸灵活地一滚,没被压住。
然而戎帅不容他逃离,追在他身后出刀。陈守逸无法,只能满地打滚,狼狈地躲避攻击。他知道久战对他不利,因而看准空隙,闪身到戎帅马腹之下,抽出藏在靴内的短刃,奋力斩向马腿。
战马吃痛,人立起来。戎帅措手不及,不得不分神控制。马匹惊起落下之时,踢向陈守逸肋下,好在他见机快,往旁边躲闪了一下,没被正面踢中。饶是如此,胸腋之间也是一阵剧痛。他忍痛从地上捡了一柄大刀,再度砍向马腿。戎帅失去重心,身子一歪,掉下了马。
陈守逸趁他落马之际,又往他背上砍了一刀。
戎帅却也勇悍,被砍中后也只哼了一声,回身一记猛拳击向陈守逸,接着飞身扑来。两人双双滚落在地。
姚潜终于带着一小队人马杀出一条血路,前来解救时,看见的是陈守逸和戎帅扭打在一起。双方兵马多半还在厮杀,顾不上他们。何况两人斗得难分难舍,贸然上前也未必帮得上忙。
可是姚潜又很清楚,陈守逸力量远不及戎人,如此近身赤搏,定然吃亏,因而他提刀候在旁边,准备随时援手。
也不知陈守逸干了什么,忽然就听见戎帅一声怒吼,伸手捂住了右耳。他似乎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甚至顾不上钳制对手。陈守逸虽然摆脱了他的纠缠,但也没了力气,手脚并用地爬到一旁。
姚潜看到陈守逸脱身,立刻动手,双手紧握长刀,插入戎帅胸腹。
戎帅毙命后,陈守逸趴在地上喘了半天的粗气,才双手撑地,爬了起来。勉强站起来后,他才狠狠从口中吐出一物,却是半个人耳。他竟是将对方的耳朵硬生生咬下来一半。
看见这片人耳的时刻委实是姚潜此战中印象最深的一幕。
一直以来,陈守逸都显得从容不迫,智计百出。姚潜还是第一次看见在他身上看见这么凶残的一面。他也算历经战阵,其中还有过不少苦战,对于陈守逸的行为倒也能够理解。生死之际,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只是观感上,仍难免会有些复杂。
“今日大胜,还斩获戎军主帅,”姚潜努力将自己的感想抛到脑后,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是不是可以准备和戎人谈判了?”
陈守逸似乎察觉到姚潜的心态,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等姚潜被他盯着有些不自在了,他才轻笑一声:“哪有胜者求着议和的?现在我们不但不能流露出和谈的意思,还要摆出进攻的姿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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