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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里,街市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不管穷的富的穿的好穿的差,都是浆洗的干干净净,一则为了防止冻死,二则为了喜庆吉利,原本混迹于屋角桥头桥洞的乞丐们都被官府驱赶而去,放眼望去,街市光鲜亮丽。
“京城果然很大啊,好热闹的。”丫头满脸惊讶的看着感叹道。
今日晴好,她裹着厚厚的斗篷,带着兜帽,双手抱着一个手炉,坐在车上的无比的暖意洋洋,不知是欢喜还是暖意,让她那张朴实无华毫不起眼的面容都变得神采奕奕。
她看路人,路人也有看她们。
一辆健壮黑驴拉车,一个走在一侧赶车的老仆,苍老却矍铄,看起来似乎不起眼,但偏偏带着一种说不上来的气度。
“半芹。”老仆扭头笑道,“这还没进京呢。”
丫头啊了一声,更是惊讶。
“还没进京?可是,可是这里…”她瞪大眼问道。
“这是京城外八里,你看前边。”老仆伸手用鞭子指着前方,“那边的城墙,便是京城城墙,穿过城墙,才是进了京。”
丫头直身看去,但见越过眼前前方鳞次栉比的屋舍,再向远方果然一座煌煌城池端坐。
老仆含笑给她指点,忽地一怔,放下手中的马鞭。
“少爷来了。”他喊道,一面带着几分喜悦。
少爷?
丫头忙跟着看过去,入目皆是不识,直到有人站到了车旁。
这是一个年约四十五六,中等偏瘦身材的中年男人,穿着再普通不过的青布襕衫,乍一看毫不起眼,再一看浑身上下透着刚正严毅,饱学鸿儒的气质却是不读书的人也能看出来的。
“父亲一路幸苦了。”中年人端正施礼,说道。
这便是被冠于江州先生之称的,三千弟子的张纯,张子然。
天下学子无不以见其为荣,跟其说话激动,但此时眼前一个老仆一个丫头却都神情平和。
“太爷。”丫头忙回头掀车帘子,“老爷来接了。”
车厢里一个老者看过来,含笑点点头。
“半芹见过老爷。”丫头这才施礼。
张纯看了眼这丫头,眼中微微有些惊讶。
“素心老爷赠与他人了,这是那人赠与老爷的丫头。”老仆笑着说道。
丫头再次给张纯施礼。
张纯点头,不再理会了,伸出骨节突出的大手牵住缰绳,亲自为父驾车。
丫头和老仆并行在车旁,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向京城而去。
闹市之中的一条小巷内,便是张家的宅院。
张老太爷洗去一身疲惫,坐下来饮茶,旁边儿子孙子侍坐。
“爷爷,你又去哪里玩了?怎的过年也没赶回来。”长孙有着与其父一般形容,虽然才二十多岁,却显得比同龄人多了几分老成。
“听起来游山玩水自在,说起来却是有些丢人。”张老太爷哈哈笑道,“我把钱丢了,我们困在山阳县了。”
张纯父子愕然。
“爷爷。”长孙苦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倒也有趣。”张老太爷笑道,一面看他们,“我走了这么久,京中有什么新鲜事啊?”
“陛下身子大好,二皇子进学。”张纯说道。
“二皇子今年六岁了,是该进学了。”张老太爷点头笑道。
这种常见的事,算什么新鲜事,但问者答者都没有觉得可笑。
陛下只有二子,大皇子为贵妃所出,二皇子为低等妃嫔所出,一个十岁,一个五岁,虽然年幼,如今朝堂却已经开始立储准备了,毕竟皇帝身体孱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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