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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5页）

一天下班，我如往常准备回宿舍，一个黑影突然窜到我面前。

我吓得差点尖叫，正想喊救命，我妈的声音响了起来。

谢欣……

怎么会是你？我皱着眉，我妈感觉到了我的疏远，拉住我的手开始道歉。

谢欣，之前的事是妈不对，但我们是母女，打断骨头连着筋，哪有隔夜仇……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过无数次。

也是因为这些话，我过去二十年一直被以爱之名的亲情囚禁，年复一年地困在原地。

但现在，我不想再听了。

我打断她：如果你是来还钱的，欢迎，如果不是，我很忙，没时间听你讲这些虚伪的话。

我妈的眼泪顿时下来了，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妈已经把钱给你凑齐了，你数数，看够不够。

说着，我妈递给我一叠钞票。

五块的，十块的，甚至有一块的。

我感到一阵心酸。

但想到这些本就属于我，我还是板着脸坐在路灯下，一张张数清楚。

三万块，一分钱不少，还多了三百。

我把多出的三百塞回给她：你只拿了三万，我也只要你三万，这三百你拿回去吧。

别呀，你自己留着用吧，我听说你为了省钱，每天就吃馒头咸菜，人都瘦一圈了。

妈知道这点钱不多，你拿去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

妈没用，警察在里面也跟我说了，妈糊涂，只想着你表弟十八岁生日让他开心，没想到……哎！

我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一句也没回应。

她看出我眼神中的冷漠，硬是把那三百塞进我手里。

明天你奶奶大寿，她老了，你五年没回家了，回去看看她吧。

我妈走了，月光下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看着她弯曲的背影，我突然说不出话来。

回到宿舍，那三百块放在枕头边，带着一丝泥土的气息。

不知怎的，我想起了从前。

我妈并非一直对我不好，我爸是赌徒，整天不着家，一回来就是要钱，不给就对我妈拳打脚踢。

有一次他输钱了，喝醉了回家撒酒疯，非说我挡了他的财运，要打我，是我妈护着我，替我挨了一顿拳打脚踢。

事后，我妈在床上躺了三个月，还握着我的手安慰我没事儿。

还有一次，我不小心吃了农药，村里赤脚医生说没救了，让我妈放弃，是我妈顶着大雨，踩着泥泞的山路，背着我走了几十里路到县城洗胃。

我醒来时，她握着我的手，在病床前哭成了泪人。

妈妈也曾深爱过我，但何时变成了这样？

是因为日复一日的家暴？是因为毫无起色的家庭？还是邻里间因我没有弟弟而嘲笑？

我曾劝我妈离婚算了，但她不答应，反而把我这话告诉了我爸，气得我爸从村头追着我打到村尾。

算了，都过去了。

我马上要出国了，就当是最后一次见面吧。

那天晚上，我买了回家的火车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