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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没办法,因为在另一个时空,在她原来的时空,她其实没有真的接触过家破人亡的人。在那个时空太少太少了,即便有,也很难接触得到。
她只见过一些失业的,或者是因为各种原因破产的人。但终究,和“家破人亡,身入下贱”完全不是一个层级的。
那个时空的人哪怕从文艺作品里看过,嘴里说着理解苦痛,可实际上心里是轻视的。
这八个字,那天在冯洛仪的眼底凝出了实质感,才让一直缩在怀溪一个平和大家庭里快乐过小日子的殷莳第一次在一个完全不同的社会里,真正触摸到了时代的残酷。
那一刻殷莳明白了自己从前设想的未来过于乐观。
她和冯洛仪可能无法像她期待的那样相处。冯洛仪对她的认知,可能无法因为她单方面的示好就能改变,因为她再示好,也无法改变她们既定的妻与妾的身份。
而身份,对这时代的人来说如此重要。
沈缇缓缓道:“去年我回来,便与她说与姐姐定下了婚事。我告诉她,姐姐已经知道我与她的事,可以接受,愿意善待她。但洛娘……并不能因此就感到安心。”
她甚至一时糊涂,竟想抢先生出孩子来。
“那时候许多事未及与姐姐敲定,我便想着等完婚后再说。但当姐姐与我真的完婚了,我才意识到……”
“我们,只是没有圆房而已。”
“我们只是一对没有圆房的夫妻而已,并不是什么假夫妻。”
“姐姐,就是我的正室妻子,没有假的。”
“洛娘与她的婢女相依为命,若将我们不圆房的事告诉她,她必不能保守秘密,势必为婢女所知。”
“就是那个照香,此婢心思颇多,又爱自作聪明。若不是怜悯洛娘,我定不会留这样的人在身边。但洛娘可怜,我不忍心逐走她的旧婢。便只能这样。”
“既如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不告诉她了。”
“其实圆房不圆房,于她又有什么重要。”
殷莳嗯了一声,道:“名分才重要。”
沈缇说:“正是。”
而正妻名分,是沈缇和殷莳都给不了冯洛仪的东西。
皇帝将她打入了贱籍,也只有皇帝能免除她的痛苦。
沈缇道:“姐姐问这个,是希望我告诉她,还是不告诉她?”
殷莳闭上眼睛:“你看着办吧。我都行。但不管哪样,你得知会我一声。我们既然合作,一定要保证我和你之间没有误会,有话能直说,有问题能当面问。”
沈缇早就做好决断:“如此,不必告诉她了。”
冯洛仪有他,她的利益他来保证。不需要额外的什么了。
而殷莳,他的正妻,他不想任何人轻视她、欺负她,侵犯她的利益。
殷莳的手忽然摸过来,攥住了他的手。
“谢谢……”她轻声说。
沈缇怔住。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已经放开了他的手。
这不对。这不像她。
沈缇其实明白殷莳一直在控制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控制在他可以接受她只穿着中衣乱跑,却不会对她做什么的这个安全距离上。
那天他牵了她的手,她就把他撵走了。
那刚刚……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恐惧?
沈缇知道,殷莳突然而来的示弱是因为恐惧。
但他不明白她恐惧什么?
不是婆婆,不是夫君,不是妾室,更不会是奴仆们,她到底在恐惧什么呢?
沈缇感到深深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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