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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人影,其中一个会不会就是奉容?
桑沉草捡了根木枝,不疾不徐地走上前,挑起地上草席一角细看,一边道:“这地方一股尸味,怪难闻的,记得问岚心说起过,她那师妹啊可是日日焚香的,连衣裳都透着香气。”
是了,奉容每日焚香,身上气味总是清雅,偏偏她剑法凌厉冷酷,并没那么雅致温柔。
被木枝挑起的草席下,要么是白骨,要么空空如也,要么是腐烂大半的尸体,偏没一个是奉容。
奉云哀头回觉得寸步难行,既盼自己能早些找到奉容,又不期盼奉容就在此地。
她僵在原地,遥遥望了一阵,悬在心口的磐石令她气息如窒。
那独自走在石碑间的人倒是悠然自得,犹像在集市中挑挑拣拣,回头道:“我可不曾见过奉容,你不过来,是想我胡乱认人?”
奉云哀抿唇靠近,在桑沉草挑起又一张草席时,忽然看到其间露出来的莹莹一块玉。
玉质细腻,内里混了几缕游丝般的蓝,澄净而不纯粹。
她当即如受五雷轰顶,周身寒毛都已竖起,整颗心狂跳着顶上嗓子眼。
桑沉草多看了她一眼,随之将草席完全挑开。
很轻易,草席轻飘飘展开,内里……空空荡荡,既没有白骨,也没有腐肉。
只有那一枚玉躺在其中,玉上系绳已断,难怪落在了此地。
桑沉草弯腰拾起,在衣摆上蹭了一下,随即才伸手说:“喏,莫非这是奉容的东西?”
奉云哀看了良久,五指发冷地接过去,哑声道:“这是她的随身之物。”
桑沉草轻飘飘喔了一声,歪头将人打量,脸上倒是没多少揶揄之色,只余下几分好奇。
她继而又弯腰,拎起草席一角轻抖两下,没抖出别的物件,才道:“看来奉容的尸体被人带走了。”
奉云哀魂不守舍,这与她预想中的全然不同,她握紧玉佩,似要将玉死死摁进血肉中,顶至嗓子眼的心一瞬跌至谷底,霎时间毫无动静。
明明共住多年,她却对奉容的一切知之甚少,正如桑沉草所说,奉容从未将一切全盘托出,此刻她根本猜不出,会是哪些人带走了奉容的尸。
“难道是问岚心?”桑沉草若有所思地取出虫哨,吹出极轻的一声。
奉云哀的思绪被这虫哨声牵了回来,蓦地循着地上那窸窣声看去。
有蛇虫爬近,一个个在月下如同匿形,使得人只能听音辨位。
桑沉草将袖口一抖,那盘在她腕上的黑蛇立刻探出头,与徐徐爬进的竹叶青打了个照面。
两蛇遥遥相望,眼中各有各的机警,少顷黑蛇嘶出一声,那竹叶青扭头就走。
桑沉草哂出声,轻挠黑蛇脑袋,侧头道:“不是问岚心。”
如果不是问岚心,奉云哀心底更没有人选了,展开五指道:“那还能是谁。”
“把尸体带走,要么是想鞭尸,要么爱慕,要么……”桑沉草两眼微眯,“尸体上藏了秘密,他们轻易毁不去,不得不将尸体藏起来。”
白纱下,奉云哀冷淡无神的双目倏然瞪直,她如何能容忍旁人糟践奉容的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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