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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前尘仇怨不敢忘（第1页）

许花慌忙遮盖住信上的内容，回头去看蒋申，“你、你洗好啦？”蒋申黝黑的眸中划过一丝疑惑。“嗯，怎么了？”“没什么啊，我在给陈县令写信。”蒋申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你给陈熠写信做什么？”许花暗自松了口气，立刻笑着解释道：“我们走后，安河村总得有个靠山才行，远的求不到，陈熠欠我们一个人情，总得要还的。”“你想让他庇护安河村？”许花点点头，“他是个不错的人选，若是有什么也能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所以，你写的什么内容？”蒋申的手指按上信纸。许花后背开始发汗，赶忙解释道：“就是一些威逼利诱啊什么的。”蒋申眼神打量着她，终于在许花坚持不住马上就要招供的时候，蒋申站起身往外走。“我去收下衣服，你别写太久了，伤眼睛。”看着蒋申离开的背影，许花重重松了口气，还好没被发现。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愧疚，她低头看向自己写的信，叹了口气。信上她用预言跟陈熠做交换，凭借他们的交情和自己的能力，陈熠即便不信也会提前做好准备，这样就足够了。她苦笑着掸了掸纸张，“要是你知道原委，是会害怕呢，还是会欣喜若狂呢？”爱一个人可以交托全部甚至是性命，但倘若对方告诉你，他并非这个时代的人，他知道这个世界一切的走向，不管是谁都害怕的吧。害怕无法掌控的事物，害怕超脱于自己的事物，害怕对方突然离去。许花不会将一个不确定的因素放进自己的爱情里，等到时机合适她自会摊牌。写完信许花放在梳妆奁里就合衣睡下，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等到屋内传出均匀的呼吸声，蒋申才从屋外进来，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梳妆奁上。蒋申将匣子打开，里面正是许花放的那封信。只是在指尖即将要触碰到信的时候他却顿住了手。他收手成拳，眼神复杂，最终也只是合上了匣子，缓缓出了房间。而此时安北县某处大宅院中。南宫燊坐于亭间，夜风吹起来小亭的纱幔，清风肆意勾起墨发，张扬清冷，恍若谪仙下凡。他勾起茶盏，倦怠的掀起眸看向眼前人，语气戏谑，“被赶出来了？倒是罕见。”蒋申沉默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眸中倒映着湖面的微光。“你们关系这般好，竟也有这么一天。”南宫燊撑着下巴笑道。阿夯给两人倒酒，好奇问：“你居然还跟小女人置气，未免太小肚鸡肠了些，小小女人让着点又怎么……了……”一块碎瓷片擦着他的耳边掠过，直直射入他背后的木柱里，发出一声闷响。阿夯捂着耳朵，满眼不敢置信的瞪着蒋申，有意想发作又不敢。“哈哈。”南宫燊不禁笑出声来，“阿夯，他现在心情不好，你别招他。”阿夯气氛哼哼两声，站到一边自己生闷气去，耳朵下烫的厉害。“好了，你别光顾着喝我的桃花酿，这可值不少钱。”南宫燊说。蒋申置若未闻，一杯接一杯的喝。南宫燊抿了一口酒，缓缓道：“这么些年了你还是这么浮躁，你这样的性格不适合呆在京城。”“今日你夫人说的话我觉得很有趣，看得出来她很精明而且很护着你。”蒋申垂眸捏着酒杯，“她是很好。”“你们大婚我没能来很遗憾。”南宫燊又饮下一杯酒，眼神望着远方，“分明答应过那些老兄弟，要亲眼看着你小子成亲的。”“我比你年长，你该叫我一声哥。”蒋申突然说。南宫燊怔了怔，手中酒杯朝他丢去。蒋申单手接住倒满一杯酒递到南宫燊面前。“我还以为你不怕呢。”南宫燊笑骂道。“从前不怕，现在怕。”蒋申淡淡道。南宫燊睨了他一眼，“有家室后稳重许多。”“要知道早些年我总怕你突然死了，老兄弟们晚上来梦里找我问责。”蒋申沉默半晌后说：“过去这么久了，我都放下了，你为什么还放不下？”南宫燊嘴角的笑意逐渐淡去，眸光回归森冷。“那一千五百零八个人，你就这么放下了？”“说话！蒋申！一千多条人命，你就这么放下了？”蒋申叹了口气，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杯应声而碎，残渣碎了一地。“活着的人总得往前走，在这祭奠死者算什么？八年了，差不多了。”蒋申的声音很轻，好似说完这几句话就抽空了他全部的气力。南宫燊咬着后槽牙，眼神狠厉的瞪着蒋申，“你如此愧对枉死的兄弟们！”“忘了吧，执着于过去对你我都没好处。”蒋申冷冷道。“忘！”南宫燊拍桌而去，怒视蒋申，几乎是吼着：“你叫我怎么忘？那天晚上我跑了二十里，不知道跌了多少跤，脚都跑烂了，我全都不在乎！哪怕要我的命去换回那一千多个兄弟我都愿意！”“我哭啊，我怕啊，兄弟们为我而死，我却像个懦夫一样躲在他们身后，用他们的血给我铺路！”南宫燊至今忘不了那个夜里，他无助的倒在地上哭嚎着，祈求者，祈求上天能饶过他的兄弟，那是他这辈子最痛苦的时候。蒋申攥紧拳头背过身躯，隐隐可见他微颤的身形。南宫燊脱力一般跌坐回去，仰头望天，抬手遮住双眼。“蒋申，你不能忘，我也不能。”蒋申一言不发，就这样两人各自沉默着。阿夯识相退远，这是主子的秘密，他不该听的。“这一次回到京城，孤会叫他们血债血偿！”南宫燊恢复了以往的冷静自恃，眼眶微红面颊苍白，透着一股破碎感。“蒋申，来帮帮孤吧，像以前一样。”南宫燊朝着蒋申伸出手。蒋申转身，单膝下跪，右手置于胸前，“属下，必为殿下肝脑涂地。”南宫燊一怔，上前双手将人扶起，“放心，孤定不负你。”“万事保全我的家人，算报我从前救你之恩。”“……好，孤答应你，必倾尽全力。”夜光之下，两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翌日清晨。许花醒来的时候蒋申不在身边，她下意识看了看匣子里的信，上面沾的一点煤灰还在，代表没人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