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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真正的凶手（第2页）

“这玩意偷出来还能还回去？”彭秀章不解。

“姓陈的不是行军打仗的将军，十天半个月都不会碰配枪，恐怕现在他都没发现枪丢了。”

“你还没说最想干啥呢？”

“我最想回家种地，中国的仗啊，该打完了。”大老周磕磕烟灰，走了。

彭秀章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离去。

他没去还枪，而是去了风化巷义父家里，在巷口头遇见了徐宏昌，义父心事重重的样子，对彭秀章说你是来找招娣的吧，家去吧，以后多照顾招娣。

这话有些不对味，彭秀章也知道义父家里遭难还不上钱，心说他老人家不会想不开吧，心中一沉，尾随而去，他担心的是徐宏昌跳河自杀，没想到徐宏昌径直去了中大银行，这个时间点柜台已经停业，他走的是办公室的后门。

彭秀章放心不下，就在门口守着，过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里面传出凄厉的惨叫声，破门而入，就看到一个火人在地上翻滚，是他的义父徐宏昌自焚了！

在沧浪池做跑腿时，听装甲兵讲过驻印军在勐腊打日本人的故事，用美国人提供的火焰喷射器烧坑道里的鬼子兵，那叫一个痛快，鬼子也最恨喷火兵，先紧着他们招呼，背着火油瓶的喷火兵一旦中弹，救无可救，同袍唯一能做的就是帮他解决痛苦。

死都死了，何苦再受罪，那个军官这样说，听他的口气，似乎帮战友解脱过。

此时彭秀章就面临要不要帮义父解决痛苦的抉择，有时候遇到一个事儿，人会纠结几天几夜想不出结果，有时候不到一秒钟就能做出决断。

义父是往身上倒了煤油才烧的这么旺，油火很难扑灭，就算扑灭，人还存着一口气，没钱送医院，白白承受痛苦，让家人悲伤，有何意义。

彭秀章拔枪嘡嘡两响，义父便不动弹了，火焰依旧在熊熊燃烧，少年转身就走，泪水满眶。

林泽源拎着水桶跑过来时已经晚了，一桶水浇上去无济于事，等煤油烧完，人也焦了。很快大中银行总裁段登岳赶到，命人封锁现场，商量对策，他本来被陈庭晖催逼的焦头烂额，看到地上的焦尸却豁然开朗，对林泽源耳语一番。

“这样不好吧。”林泽源说。

“不是不好，是正好。”段登岳说。

“这事儿没这么简单，我听见两声枪响，可是没看见人。”林泽源提出疑虑。

“你想多了，咱说是谁干的，那就是谁干的，警察局宪兵队，那都是自家人。”

段登岳一锤定音，“就辛苦你了，先蛰伏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去，我把你调到广州去。”

彭秀章不知道是怎么走回全兴楼的，他亲手杀死了义父，整个人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

大老周将食盒交在彭秀章手上，说花园饭店306又点饭了，你去送，顺便把枪还了。

深秋的夜，外面下起了冰粒子，彭秀章失魂落魄的走着，快走到花园饭店时，一辆吉普车疾驰而来，将他刮倒在地，重新爬起来的人，就是李可健了。

李可健并不知道食盒暗格里藏着枪，更不知道此行的重任，他甚至被花园饭店门口的卫兵吓到，把食盒里的饭菜杯盘都摔了，大老周一直在暗中保驾护航，这就是李可健遇到的那位魁梧有力的中年人。

后面的故事，李可健都参与了。

现在这具身躯里有两个人，彭秀章是主导者，李可健是旁观者，马牌撸子在手，杀父仇人就在面前，彭秀章哪有放过机会的道理，他举枪就射，千钧一发之际，拿枪的胳膊被对门的风尘女子一把托起，子弹射向天花板。

成丰扑过来，缴了彭秀章的枪。

住客们被枪声吵醒，谩骂声不绝于耳，警卫连也赶过来查问情况，陈庭晖倒也冷静，只说是手枪意外走火打发了警卫，让所有人都进屋说话，连对门的女人也一并拉了进来。

“为什么要杀我？”陈庭晖把玩着差点打死自已的马牌撸子，这是自已丢失的配枪，据说杀了林泽源，没想到出现在这里，这个救了自已，甚至当上自已勤务兵的少年，突然掏枪企图暗杀自已，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彭秀章拒绝回答，他抱定了死志，本来就不想活了，任杀任剐随便吧。

但李可健愿意配合，他迫切想让每个人知道这个曲折悲惨的故事，旁观者取代了主导者，将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故事讲完，每个人都沉默不语。

风尘女子幽幽道：“唉，这世道……今日有缘与诸位相识，我叫张小红，从小长在扬州，民国三十六年到彭城来，你们说的段登岳是我的恩客，他金屋藏娇，把我纳为姨太太，我本以为是一番真情，没想到其实他把我当个物件送来送去，安排我住在对门，就是想勾引这位陈将军。”

果不其然，每个人都在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