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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睡醒的時候,何天寶只覺手臂酸痛,溫香滿懷,睜眼一看,自己
竟然滾到了大炕的儘頭,將賈敏緊緊抱在懷裏,自己的手握着母親的乳房,晨勃
的陽具正頂着她的屁股。賈敏背朝着他睡,臉幾乎貼上了牆壁,昨晚想必是躲無
可躲。
何天寶感覺到掌中傳來一陣嫩滑溫暖,依依不舍地放開懷裏豐腴的肉體,慢
慢抽出壓在賈敏頸下的左手,緩緩起身。
賈敏忽然動了,她仍然面朝牆壁,背對着何天寶,拉薄被裹住身體:「你自
個兒出去吃早點吧,我很困,想多睡會兒。」
何天寶慌亂地起身穿衣服,跌跌撞撞地穿過滿院閒晃的鴿子,悄悄走進廚房,
在米缸裏摸摸,摸到一個沉重的油紙包,裏面包着何毓秀帶來北平的那把 M1911
——賈敏一個星期未必會煮一次飯,米缸是全家最安全的地方。
右手持槍,左手去拉槍機,卻又停住。
何天寶想,自己拿了槍能幹什麼?殺了母親然後自殺嗎?這算什麼?殉情?
又想起昨晚賈敏一再強調的「那只是演戲我們只是逼不得已」, M1911的槍機變
得格外沉重,拉也拉不開。
拿着手槍發了會兒呆,何天寶忽然想起來今天自己要代表汪精衛參加吳菊癡
的葬禮,把槍重新藏進米缸,又回房去換衣服。
衣櫃在北屋,經過堂屋的時候何天寶往南屋看了一眼,賈敏蜷成一團面朝牆
壁躺着,一動不動。
賈敏聽到他的動靜,開口說:「我沒事,就是想睡會兒,你走吧。」
「國事爲重、抗戰爲重……」何天寶一路給自己打氣,先去銀行領了一千大
洋的電匯,問了問價錢,把五百多大洋換成中國聯合準備銀行的「聯銀券」,這
是華北日軍和漢奸主導的佔領區貨幣,剛剛發行兩年,官價和黑市兌換價已經差
了一倍,何天寶把錢全換成嶽飛頭像的五元票子,惡心一下漢奸們。
雖然吳菊癡只是個小漢奸,但畢竟死在七七事變紀念日,所以死得光榮,吳
菊癡的葬禮搞得很風光,挽聯幛子什麼的白花花擺滿了一條街,好像夏天裏下了
場雪。
何天寶交了隨禮被引入涼棚下坐下,吳菊癡生前友好一半是文人一半是藝人。
主事的給何天寶單獨安排了一張桌子,又帶來一位唱大鼓的年輕女人做陪客。那
女人穿白色旗袍,姿色平平偏打扮得妖裏妖氣,出席葬禮嘴脣塗得血紅,旗袍下
露出裹着肉色絲襪的大腿。
北平人就沒有不能聊的,這唱大鼓的滔滔不絕說個沒完,還時不時搔首弄姿
一下。何天寶心不在焉,只看着她嘴巴在動完全聽不見她說的什麼,心中感慨:
同樣是燙發化濃妝穿旗袍,爲什麼賈敏穿起來就風情萬種又瀟灑大方,這女人就
像個妓女。他在心裏回答「情人眼裏出西施」,然後自己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
過了一會兒田文炳也到了,他是齊燮元的心腹,擔任北平方面特務機構——
保衛局的局長。田文炳是個五十來歲的小個子,說話帶着河南口音,抑揚頓挫,
加上姿態做作,就像唱戲一樣。兩人從前在南京的飯局上見過,保衛局沒能清除
恐怖分子、連續搞出鬧市開槍殺人的場面,他似乎壓力很大,憔悴了不少。
田文炳遞了張名片給何天寶。何天寶看了看,正面中文,背面日語,華北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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