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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重逢1（第2页）

那叹息里，竟也带着一丝与北冥如出一辙的……认命。

“原来如此……”寒光的声音干涩无比，他看向北冥的眼神复杂难言，有愤怒，有不解，最终沉淀为一种沉重的悲凉，“你早就知道？这就是你躲着我的理由？”

北冥没有回答，沉默便是默认。

小菱菱看着他们之间那无形的、因共同的命运而更加扭曲的裂痕，心中酸涩难当。

改变结局似乎已成奢望。

客栈的门被推开时，风六娘正背对着门口而站。听到声响，她习惯性地回头招呼：“客官……”

声音戛然而止。

当她看清走进来的北冥和寒光，以及他们身后那个陌生的少女时，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手中的算盘“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她张着嘴，眼睛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绝不可能同时出现的两人，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

颤抖着嘴唇，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风六娘几乎是凭着本能冲进后厨，手忙脚乱地整制出几盘热气腾腾的简单小菜，端上一盆飘着油花的汤。

她不敢看他们的眼睛，只是低着头，不停地往北冥和寒光碗里夹菜，声音带着强压的哽咽和一种失而复得的小心翼翼：“吃……快吃……都热着呢……”

北冥拿起筷子，夹起碗中的一片青菜，却没有立刻送入口中，目光沉沉。

寒光低着头，沉默地拨弄着碗里的饭粒，动作僵硬，每一次咀嚼都显得异常艰难。

小菱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北冥表面平静，内里却翻涌着她带来的、关于未来的惊涛骇浪。寒光低垂的眼睫下，是混乱与痛苦交织的暗流。

风六娘每一次添菜时微微颤抖的手，都泄露了她心底巨大的惶恐与那卑微的祈求——祈求这片刻的真实能延续得久一点，再久一点。

“六娘……”北冥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得仿佛从胸腔深处挤出。

他夹起风六娘刚放进他碗里的一块肉，顿了顿，手臂似乎有千钧重，却最终将其放到了旁边寒光的碗里。

这个微小的动作，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寒光猛地一震，抬头看向北冥，眼中是震惊、困惑，还有一丝被这突如其来的、久违的亲近所刺痛的茫然。

北冥没有看他，只是垂着眼，刚才的动作耗费了他极大的力气。

风六娘看着这一幕，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汹涌而下。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声音破碎不堪：“汤……汤快凉了……喝汤……”

她拿起勺子，颤抖着给每人碗里都舀了一勺热汤。汤的热气氤氲上升，模糊了他们的面容。

小菱菱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弥漫在空气中的、巨大的无力感。

“未来”真相没有激起反抗的浪花，反而像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上，让这顿本就艰难的饭，更添了几分诀别的味道。

她的目光落在北冥那只紧握筷子的手上，绷紧的指节无声地诉说着主人内心的风暴。

——明知结局却不得不行的巨大痛苦，被强行压抑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这汤……”风六娘终于忍不住，声音破碎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合胃口吗？”

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带着一种卑微的期盼，仿佛这碗汤的味道，能成为他们记忆中最后一点温暖的凭据。

北冥缓缓抬起头，看向风六娘。他嘴角极其艰难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极其短暂、几乎算不上笑容的弧度。

“嗯。”他低沉地应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厉害，“很好喝。”

他端起碗，仰头，将剩下的汤一口气喝尽。

寒光也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眶是红的，但眼神却空洞得可怕。他看着风六娘，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又迅速垂了下去，手指紧紧抠住了碗沿。

风六娘的眼泪彻底决堤，她慌忙转过身去，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抖动起来，压抑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挤出。

小菱菱端起碗，温热的汤水滑入喉咙，却品不出丝毫滋味。

麒麟鼎的噱头引来了人，她以独门的剑招与奇力为证，敲开了他们心防的缝隙，让他们坐到了这张桌子前。

然而，当她说出那残酷的未来，换来的只是北冥沉重的“值得”和寒光认命般的沉默。

这顿饭，这短暂的重逢，成了她亲手为他们铺就的、通往已知结局前，短暂喘息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