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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洵似乎明白他想问什么,将方才应付王夫人的话又说了一遍,“靖阳公主特地嘱咐过父亲,不可动刑,不可留伤。”
岁阑哦了一声,垂头跟在青年身后,肚子里装着一堆话,一时却不知道去从何说起。
谢洵脚步慢了下来,忽而想到晨起吩咐岁阑的事情,如今他神情纠结,想必是有了结果,遂先开了口,问道:“今日你出府,可打听到了什么?”
“嗯,小的确实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只是。。。。。。”岁阑咬牙,吞吞吐吐不敢说。
想到那些虽琐碎,却差不太多的话,他也不敢妄言,何况二人成婚在即,这不是泼冷水么?
“只是什么?”走在前面的郎君顿了一下,疑惑地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厮,“只你我二人,将今日打听到的事一一讲与我听罢。”
四周寂静无声,从听霖阁出来,距离落霜院还要走上一段路,一路上只有主仆二人轻微的脚步声。
岁阑忍着叹气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些,“只是公子,殿下在上京的名声似乎算不上好。”
闻言,郎君的眼底闪过一丝探究,却没打断,耐心地听他继续说。
岁阑如今说出来,心中堵着的那口气便轻了些,又道:“小的找了许多人问,他们的口径都相似,不满陛下对靖阳公主过于信任,都感慨社稷将颓。”
依旧等不到主子表态的小厮咽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继续说。
“还有人提起三年前一桩旧事,说靖阳公主一介女流,却提剑闯上章和殿,名为扶持幼主登基,实为夺权,意图垂帘听政。”
谢洵静静听着这些转述的话,耳畔彷佛能听到那些人尖锐刺耳、却又自认为正义的话。
他语调淡然,“哪怕她去寺中暂避,还是躲不过这些流言。”
三年前,他为母守孝被困在侯府,错过了朝堂之间的天翻地覆,只知道皇城内响起三声沉重的钟声,先帝薨,皇位换了人做。
如今听到靖阳公主提剑上殿的事情,谢洵心中还是起了一丝波澜,脑海中立时浮现出那女子的背影,倒是让人意想不到。
纤细柔弱的身体里,还蕴藏着这般力量。
但也没什么值得震惊的,从那天在长庆宫见到醉了酒的少女时,他便看透了她的谋划。
为了血脉相连的景和帝,她甚至能够拿自己的姻缘作赌,那提剑震慑群臣的事情,听起来便没有这般令人匪夷所思了。
但夺权篡位、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样的野心,谢洵却下意识觉得有些可笑。
只见过元妤仪三面的郎君竟不信,她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
夜风微凉,这样的想法爬上心头,谢洵却打了个寒战。
他方才在想什么?
他在下意识为靖阳公主辩护。
他居然会相信一个只见过寥寥数面的女子?青年漆黑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偏偏这时,跟在身后的岁阑接了话,他叹道:“公子也觉得这些话不可信吗?当下朝局安稳,公主也未曾上朝议政,况且殿下与圣上姐弟情深,怎可能去做那窃国之人?”
空气中突然响起人突兀的一声冷哼,再开口时,谢洵的话便显得有些耐人寻味,语调低沉。
“还没发生的事,谁又能说得准。”
岁阑一怔,摸不着头脑,公子这话听起来似乎不太高兴,倒好像靖阳公主真的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可是他最初不是还偏向公主说话么?
公子这脸变得也忒快了些,他如今越来越摸不透主子心里的想法了,以往也没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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